小石又胡乱的和刘念祖聊了一些,就被兰兰借口夜深了,明日还要经营茶棚为由,将穆心禅和小石二人打发了出去。
小院慢慢的静了下来,云宝依旧在沉睡。小石有些担心,穆心禅又安慰他几句,说如果明早的时候,他再不醒来,就会把他弄醒,小石听后,才放心了些。
见刘念祖和兰兰屋里都相继熄灭了灯火,穆心禅也吹熄了油灯,和小石两个人暗中借着月色,小声嘀咕着,互相印证自己的想法。
刘铁良和兰兰是不是刘念祖亲生血脉的事情,只要悄悄的和村里的人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
刘铁良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而兰兰的种种表现也可以侧面证明她也是魔族血脉。现在只有刘念祖虽然没有表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但不能就此确认他不是。
在魔族的事情上,必须要完全的确认,否则很可能留下后患。
穆心禅打算明天离开刘家之后,在村中悄悄的打听一下。不管怎么说,既然遇到了这祖孙三人,除了要打探神秘魔族的消息,也要扫除可能存在的后患。
“表哥,我觉得刘爷爷就是个普通人,只有那个兰兰似乎很可疑,但是她对爷爷却非常的孝顺。你说她就算是魔族血脉,会不会也不会伤害别人!你不是说过,魔族血脉觉醒之后,跟之前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吗?我觉得就算兰兰是,她和她那个爹似乎也有很大的不同。”
“是不同,但是有她爹的反复刺激,难保兰兰不会被自己的情绪控制,然后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如果她又或者她爹在刘念祖面前露出了真面目,你觉得刘念祖会是什么反应?那个刘铁良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毫无顾忌的放出了魔炁了,我相信这一点兰兰应该也看到了,只是他们都以为我们没有发现。”
小石从本性上讲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的恶作剧不过是想要别人重视他而已,所以他把刘兰兰想的比较好,露出想要放过她的意思。
“对于魔族来说,我们不能单单从外在的表现去判断他们的善恶。他们是一种被自己的本能、情绪控制的黑暗生物,不管如何表现的善良,他们的心中都始终有光无法照到的黑暗。”
“那人不是一样!老头儿说人坏起来,可以接连的突破各种底限!”小石想起了欧阳朴说过的话。
穆心禅没有办法反驳,小石的话直指人心。自己的老师宋无言也曾说过,如果把心性比作一个天平,魔族诞生于黑暗之中,天生就处在天平代表黑暗的一端。
魔族血脉之人则处在天平的中间,并倾向于光明的一边。魔族血脉的觉醒是一个重新自我认识的过程。如果他心性纯良,心无挂碍,即使觉醒,开始时也仅仅会受到影响,而不会彻底放弃自己的原则,不过就像一个善良的人心里有了阴影而已,算不得坏人。与人的区别就在于要时刻对抗心中的蠢蠢欲动的黑暗的侵蚀,不至于沉沦其中。
但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一旦心生恶念,很可能失去自我,彻底滑向黑暗的一端,彻底的陷于阴暗之中!
而人,除非圣人,心为外物所染,魔族的特性,人身上同样存在。人一旦放纵自己,也会陷于负面黑暗的泥沼之中,此生难觅归径,与魔何异!古来被称魔王者,又何止一人!手握屠刀,身缠无数冤魂者又何止魔族!
穆心禅再一次想起来坑货老头儿,顺带着小若程芊浥,死人脸叶迦,还有众多的自己曾经根本不关心的人们。
“表哥,外面有人!”小石见自己的一句话,让穆心禅情绪低落,不免有些内疚,正不知道说些什么宽慰他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中有声音,似乎有人翻墙跳了进来!
“嘘!”穆心禅暗示小石禁声,轻轻的把窗口掀开一道缝隙,向外看去。
是刘铁良和一个壮硕的汉子。刘铁良跟在壮汉的后面,提着一把单刀,正悄悄的向东厢房摸了过来。
这个和刘铁良一起跳进院子的汉子名叫赵二嘎,是隔壁村子的混子,两个人平时便一起喝酒耍钱,觉醒后更加混到了一起。和刘铁良的隐藏不同,赵二嘎变本加厉的报复自己的仇人,与别人稍有不合便大打出手,还谋算要害人性命。
“赵大哥,那两个人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孩儿是个妖族,他们肯定不是普通人!我拿老头儿钱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看出来了,所以我赶紧走掉了!后来我看他们跟着老头儿回家了,就住在这东厢房里。”刘铁良低声的跟赵二嘎说着。
“嗯,不错,修者的味道肯定要比普通人强,如果吃了他们,我的力量又能增长一些!”赵二嘎一副贪婪的样子,“丁三那几个家伙,太不自量力,居然敢打我的主意。不过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就是,放在以前,也许没奈何,可现在我们今非昔比。为了几个印子钱,还想断大哥的手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最后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都没地方找他们去。”刘铁良不无骄傲的吹嘘,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赵大哥,一会儿这三个人,能不能把那个最小的给我!”
“给你有什么用!不如让我一起吃掉,变得更厉害些。到时候,我带着你,那里去不得。你也不用太强,就帮我打理今后的家业就成了!”赵二嘎全然不把刘铁良放在眼里,忽然看刘铁良不说话,才又说道,“不然你就把老头儿吞掉,反正你如今血脉已然觉醒,和他也没有半分的关系!”
果真如此!刘铁良和刘念祖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那老头儿有我那闺女看着,碰不得!再说,他毕竟把我一手养大,没有他,我兴许也早就不在了!”
看刘铁良这样,赵二嘎低声笑道:“平时也不见你这般仁义!也罢,待会儿那小的就让给你!”
两个人悄悄的靠近门口,轻轻的推开屋门,赵二嘎向刘铁良做个捆缚的手势,然后就冲到炕边,却立刻发现不对!
“你们是要找我们吗!”穆心禅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柄长剑,看着呆在那里的二人问道,小石则羡慕的看着穆心禅手里的兵器,至于云宝,早被二人放到了墙根。
“本想悄悄的省些麻烦,看来这就不应该是我的行事风格!”赵二嘎似乎没想到会被发现,有些不明白,但也懒得弄清楚了,“来吧,让我也试试修者的力量!看看咱能不能出去闯荡!”说着,一股黑色的魔炁浮现到身体表面,然后又瞬间消失。
“表哥,没什么变化啊!你看出来了吗?”小石这是第二次仔细的看魔炁的变化,他以为会出现和辛怀仁类似的情形,但是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小地方的魔族,果然没什么见识,表哥,让我来收拾他!”小石见赵二嘎没有什么变化,顿时就有了轻视之心,纵身向前,一拳打向赵二嘎的前胸。
“啊!!”穆心禅没想到他说干就干,还没来得及提醒,小石的拳头已经打在了赵二嘎的胸口,发出一声惨叫。赵二嘎嘿嘿一笑,挥拳砸向小石的头顶。
不等拳头落下,穆心禅一把将小石扯回,手中长剑顺势在身前横扫,将赵二嘎逼退。赵二嘎刚才一直站在炕边,根本无路可退,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剑刃在他的腹部划出一道口子,蓝色的血液飞溅而出。
“大哥,小心!”刘铁良见状,吓的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的厉害,手中的长剑更是锋利异常,就连赵二噶魔炁硬化过的皮肤都能割破!他见势不妙,趁着赵二嘎不注意到他,就想朝着门边溜。
赵二嘎大怒,他觉醒以来,一直对自己突然涌现出来的力量跃跃欲试,牛刀小试也带来了更多的自信,仿佛一夜之间到了俯瞰众生的程度。如今遭遇到这样的情况,让他非常的恼怒。他有一种腰缠万贯,却被一个乞丐鄙视的感觉。
他把魔炁渗入到皮肤之下,让自己的皮肤变得如金石一般,丁三等人的长刀都没能伤到自己,面前此人的长剑竟然轻而易举的切开了自己的皮肤。若不是刚才自己向后躲了一下,若不是他要救那个孩子,自己说不定现在已经命丧当场了。
“良子,你对付那个小的,抓住就归你!”说话间,又一股魔炁溢出,这一次并没有消失,而是薄薄一层覆盖到了皮肤表面,连同刚才的伤口一并包裹了进去,让他的肤色变暗了一些。
他活动了一下,见伤口没有任何影响,压了压手指,挥拳向穆心禅打去。穆心禅也想看看他有了什么变化,是以没有用剑伤他,而是侧身让过,脚下一绊,用手在他身后顺势一推,赵二嘎就从窗户撞到了院子里,摔了一个狗啃泥。他翻身站了起来,穆心禅也纵身跃到院中,站在赵二嘎的对面,说道:“来吧,这里宽敞,我们再打!”穆心禅看出来,这个赵二嘎,除了用魔炁硬化自己,并没有展现其他特殊的技能,再就是比普通人强壮了一些,打架也全靠的蛮力。倒是一边的刘铁良一直没有出手,让他有些担心。
在刘铁良和赵二嘎跳进院子,又摸进东厢房的时候,兰兰就已经悄悄去了爷爷的房间,将门窗都紧紧的封好,害怕爷爷听见外面的声音。
她自打收拾了东西之后,就一直没有入睡,一直想着小石刚才和爷爷的对话,以及那个旁边一直静静观察,不发一言的穆心禅。
他们的话绝不是无心之语,爷爷好像不明白,但是自己非常的清楚。自己身上突然觉醒的力量,突然传来的神皇的命令,以及最近神皇又让所有魔族寻找一个可以灵炁化为兵器的人的事情,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血脉觉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有了力量,却也变得易怒,轻视身边的人,虽然自己知道这不对,但这样的情绪总是会突然的冒出来。
那个神皇和自己之间似乎有某种微弱的联系,让自己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就想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兰兰变得越来越害怕,她怕自己,怕被别人发现,怕那个神皇。
就在今天,她还意外的发现了自己的爹身上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气息,那么爷爷呢!在爷爷和小石的对话中,爷爷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不敢说,她怕吓到爷爷,爷爷为了替爹爹还赌债,为了这个家已经操碎了心,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