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寂静了良久,司马喜突然暴跳而起,指着赵世的鼻子骂道,
“真真岂有此理?按赵公子所说,为人处世,于他人不可有丝毫的信任,那几与禽兽何异耶?
需知‘以智治国,国之贼也,不以智治国,国之福也。’‘治大国如烹小鲜’‘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此乃圣人之精义也。”
“圣人?哼哼,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虽重圣人而治天下,则是重利盗跖也。
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是乃圣人之过也。”看见司马喜恼羞成怒,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赵世也没有丝毫客气,毫不留情的反击道。
“你!!你!!你!我!!我!我!!他!!他!他!!”司马喜被赵世的话一时给噎住了,指着赵世半天说不出话来。又我,我了半天还是找不出该如何反驳赵世,最后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国君,愤怒的指着赵世。
姬厝头一次看到向来温文尔雅的司马喜会如此地吃瘪,更是在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人面前。因此感到十分的有趣。
他本不想参与,继续看表演,但司马喜毕竟是自己的司徒,位列三公。如今向自己求助,倒是不好意思再继续保持沉默了,于是开口解围道。
“小兄弟说的有理,马先生讲的也没错。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学派之间的分歧罢了,如此时间,大家何必为了这些,挣得个面红耳赤的?不如坐下,一起饮酒。来,来,一起饮酒!哈哈”
“呵呵,王兄所言极是。此时要是不饮酒作乐。如何对得起如此良辰美景呢?来,王兄,马先生,满饮此杯!饮盛!”赵世看见有人在和稀泥,也就借坡下驴了。
今天他不过是一时意气而起,这才和对面的老头进行辩论的。至于哪家哪派,孰优孰略,谁高谁低,确实和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谨遵公子之命。
赵公子,适才,是老朽的不是,还请公子切莫见怪。”司马喜到底是个能屈能伸的狠货。此时见自己没有胜算,倘若再继续纠缠下去,不仅有失脸面,更在国君面前表现得自己很是小肚鸡肠了。还不如放低姿态,那么在国君心里还能增加自己的好感。
赵世对他的心理活动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以他的为人,只要和自己没有关系,那也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所以笑着回应道,“老先生哪里话来,都是小子(三声)出言无状,顶撞了您才是。”
“公子客气,公子确是不可多得之人才。老朽佩服。”
“老先生才是博闻强记,见识广博,小子(三声)由衷钦佩。”
刚才还吵得都要动刀的俩人,此时却突然变得其乐融融,互相很无耻的佩服起来。搞得旁边的姬厝以及小乐CD一时没反应过来,感觉很不协调。但是在当事的二人身上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司马喜那可是千年的老油条了,一生于官场中沉浮,表面功夫可谓做得十分的到位。而赵世也是个久经沙场的猛士了,察言观色,控制情绪,也是异常的给力。
二人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不过各自心里都加了小心。赵世是觉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个老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以后还是不见为妙。
而司马喜则认为,自己遇到了平生劲敌,对方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学识一流,口若悬河,更加可怕的是这份城府,简直就像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令人感到难以下口。以后定要对此子多加小心才是。
酒宴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之下继续进行着。这时河边传来一个老者声音,中厚而又缓慢,低沉而又富有磁性。
“船家,可否载小老儿一程。雪夜饥寒,能否行个方便?”
听着声音,船上众人皆觉得说话之人就在耳边,舱内几人不觉有异,但是舱外维持警戒的众武士,则是如临大敌,有几个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高手!内家高手!只有内家高手,方能做到如此传音入密。来人不可小觑。”
“既然有缘,老者自请上船就是,舱内还有热酒,羹汤。一起食用,岂不快哉?”赵世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尤其是在喝酒的时候。
这时听闻有不速之客到访,哪有不欢迎的道理。于是走出船舱,出言相邀。
因为赵世才是此间主人,众护卫虽有心阻止,但是自家主人上船前曾言道,不许众人泄露身份,所以也就没办法了。只能神情戒备的注视着河边之人。手不觉握住了剑柄。
但见,河岸边不远处走来一位老者,头戴竹笠,身穿麻衣,鹤发童颜,一身说不出的仙风道骨。令人惊奇的是,在这齐膝深的白雪之中,老人竟然穿着的一双草鞋,而且还打着赤足。似乎冰冷的雪水对于自己丝毫没有影响。
老者走到河边,竟然不等小船靠岸,径直凌空而起,一下子跳到了船头。如果说老者于冬日的里的打扮赵世还没有细想,但是当发现老者的举动之后,一下子目瞪口呆起来。
凌空而起,飞跃船头。这里的距离怕是有将近5米的距离,即便后世跳远高手,在不加助跑的前提下,那也是做不到的。可是这个老头,却身不动,膀不摇,好像不过跨过了一道小水沟一样,就这么轻轻松松的“飞”了过来。---------
“这这这,这不科学!”这完全颠覆了赵世的认知,是以楞住了。
“想必这位小哥就是此间主人了吧?老朽叨扰了!”老者飞落船头,发现赵世正看着自己,(其实赵世此时,俩眼没有聚光,不过在发呆,还在思考着人体极限的问题)所以上得近前,躬身施礼,对着他言道。
“哦,哦,不妨事,不妨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而已。老先生快请进,一起喝上几杯,暖暖身子。”赵世被对方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连忙把老者往船舱里让。
但是四周的武士,却蓄势待发紧盯着老者当面。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舱内,传来姬厝的声音,“主人家请客,我等客随主便就是。”护卫们这才放松下来,不过身体放松了,精神上还是时刻保持着警惕。
“这些是我客人的护卫,老先生莫要见怪。请随我进来。老先生请。”
“公子请。”
“先生请。”
就这样,麻衣老者就在赵世的引领下和在众武士刀锋般眼神的注视下,平静的走进了船舱。可等他刚进船舱,刚才还怒目圆睁的武士中,竟然有不少因为心力交瘁,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没有坐下的,也是摇摇欲坠,面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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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喜语出《道德经》乃是黄老之学
赵世反驳的话语出《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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