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日子,该是入黄梅了,天气已是随之一日比的一日潮湿起来,带着前阵儿的雨也稀稀拉拉地开始下了。绿翘望着四方氤氲的水汽,幽幽叹了一声,将信的封套丢进火盆里头,信,依旧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是第十封了。她并非好事之人,有心瞧了前头两封,也就估算了大致,后头再也没拆封了瞧,只是细细寻了个镶玉的匣子放了,上了如意锁。
丝丝水汽带起燃尽的灰末。她擦了擦略微染黑的掌心。往侧院书房里头行去。
兰烨慵懒地蜷缩在一张软榻上,懒洋洋地翻阅着手中的经卷。不经意间抬头瞥了她一眼,仍旧是那份淡定的口气,“都烧了?”
“都烧了!”绿翘坚定的回应,手却是不由摸了摸胸怀。好在兰烨至今仍是信她的。怕是也没有料及绿翘会私自拆信来瞧,并且暗地里头收好了。对于绿翘总是她,她总是颇有信心的。
“主子,皇上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照理儿说打了胜仗,皇上该往主子这儿钻才是。”绿翘断断续续的说着,沏了茶捧了兰烨跟前。
“不来倒是也不赖,图个清静。也好细细钻研玉林绣师父留下的经卷。”兰烨虽是这般说着,目光却是由不得她所想的,显得闪闪烁烁。
“听说皇上这几日常是往西苑那儿跑,一呆就是半日,倒像是同那孔格格成了知己,有说不尽的话似的……”绿翘猛然瞥见兰烨怪异的神色,住了嘴,好在外头忽是有传报,说是孔格格差人送东西过来,正好是破了这份尴尬。
“孔格格可安好?”兰烨见着绿翘接过宫人手中的匣子,自然是免不了要嘘寒问暖一番。来人微福了身,“劳兰主儿挂念,近来孔格格食欲增进。”
“那便是好的,翘儿!”兰烨叫住了理了匣子正往外头行的绿翘,“给些打赏。”绿翘虽是面显惊疑,仍是往里殿行去,旋即出来,将手中之物塞将与那宫女手中。一番必要的推脱之后,宫女自是欢天喜地地收下了,千恩万谢。“去罢,想必你家主子也等着你回去复命,别叫她等的心焦了,路上更是别耽搁着。”兰烨像是刻意,拖重了后头几个字儿。那宫女明白的很,磕了头便就下了。
“主子也真是,咱们可比不得宫里头的娘娘,主子可别怪奴婢说话中听,若非瞧着皇上的面儿,当主子您是个待定的皇妃,一步步把这承乾宫给了主子,让您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咱们的三餐亦是照着皇上的旨意备下。咱们没有俸禄,这里头的东西不是皇上赐赏也都是襄贝勒相赠。该省便是省的,这个小宫女儿给她主子稍话,也非是给主子您办事儿,何必还要打赏?”绿翘嘟囔着嘴,怕是忍了许久,见着宫女末了影儿,便就迫不及待地一吐为快。
兰烨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托起了方才的楠木匣子,上头的浮雕印刻着竹林七贤,雕工精细,人物栩栩如生,便是那纤细玉竹,也叫人瞧见了风声阵阵。这大家闺秀,到底是比的旁人讲究,便是单单于此楠木匣当作是厚礼相赠,也无可厚非。
“咱们前头就是景仁宫,若是让谁人知晓我同孔格格走的这番亲昵,只怕这之后的事儿,便吃不定了。”兰烨边是说着话儿。便是动手打开了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