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这是怎么了。我回家是来看你的,我说了我以后还会回来。你怎么……”
爸爸疲惫的叹着气,把卡装在我的包里。我说不要,等以后再说。爸爸示意我不用多说。
吃过饭,爸爸问我了我在A市上学的情况。见李姨不在跟前,又幽幽的问道:“你妈……还好吗?”
“好,妈妈现在很幸福。”我实事求是的说。
爸爸啜着茶,眼神里有一种幽远的回忆。“我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她一定很恨我。恨我没有照顾好你。”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晚饭后,爸爸要带我和米米上街逛逛。爸爸问我愿意走走吗?我知道爸爸担心我走不出以前的阴影。我笑笑说:“好啊,我愿意到处看看。”
六月小城的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是烧烤摊。爸爸依然把我当小孩子,问我吃烧烤吗?我笑着说不吃。忽然我想起米米,问米米吃吗?米米嘴上说不吃,但是圆眼睛滴溜溜的瞅着那些烤串。我跟爸爸说不如找一个地方吃几串吧。
我们爷仨坐在一家“永新”烧烤的座位上。有人过来问我们吃什么?我低着头问米米,米米用细细的声音说,我要吃烤串,还有烤火腿。我笑了,抬头告诉服务员,可是在一刹那间,时光好像倒转,那个女服务员看着十分眼熟。她也把目光定定的落在我的脸上,“你是米粒?”当她认出我后,忽然大叫一声。
我一下子就想起来,这个女服务员就是当年,晚上和我一起在街面上混的少数的几个女孩之一。那时,我是高傲的,也可以说是无知的。我每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却又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们,所以从来没有好好记住过他们的名字。就是阿健和阿三也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悲剧,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
“米粒,真的是你吗?你太漂亮了。以前是小美女,现在变成一个大美女了。”她热络的赞美我。可我还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她可能发现我的难堪,自嘲的说:“怎么,不认识我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王永红,我哥是王永新。我们哥俩是龙凤胎。”她这样一解释我才恍然有些印象,当年那些人中确实有一对双胞胎。
“永红,我总也没回咱们县城了,我记得你,只是名字有些安不上了。”我歉意的笑笑。
王永红很热情,她说难得再次见面,想吃什么她请。就在她去取烤串的时候,爸爸担心的问我:“米粒,没想到一出门就遇见了你以前认识的这些人,不如我们别吃了,走吧。”
我笑笑,“没事,爸爸,我现在想开了。遇见这些人很正常,他们都是土生土长街面上的人。那时都因为爸妈做生意,或者上学学习不好,还有……就是父母离婚的,这样的人聚到了一起。这些年可能干什么的都有,在街面上碰见一两个是不可避免的。我不在乎了。”
王永红热情的招呼我们,她说她哥哥今天不在,要不也会来陪我的。她热切的看着我,跟我爸爸说:“您是米粒爸爸?您这女儿也忒漂亮啊,在咱这小城都找不到第二个。”
又问我,“米粒,你现在还在上学吧,你啥时候走啊,等我哥来了,咱们把当年的那些人找来咱们聚聚,好不好。”
我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提议,那些人那些事一直是我人生的梦靥,我怎能若无其事的和他们聚聚呢。但从王永红的话语中,她好像不知道我当年的不幸。也许那时她正好不在也说不定。爸爸再也忍不住了,“米粒,我还有点事,咱们走吧。”
我对王永红说,“我明天就走了,如果放假我回来的话,我再来找你。”
“一定啊,我想他们看见你都会大吃一惊的。”
走了很远了,爸爸挽着我的手,“米粒,你还好吧。”
我拍拍爸爸的手,“没事。”
晚上,我独自住在一个房间,临睡,爸爸过来看我。坐在我的床边,欲言又止,我问:“爸爸,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我现在很坚强。”
爸爸叹着气,仿佛见了我就一直在叹气,“米粒,爸爸对不起你。害得你现在心里留下了阴影。其实关于你谈男朋友,我知道一点,我给你妈妈打过电话。她都告诉我了。爸爸的意见和你妈妈一样,如果你真爱他,就什么也不要说,这样你们能快乐一辈子。不用愧疚,你的不幸不是你的错,是爸爸妈妈的错,是我们监护不到的错。其实,这么多年,爸爸一天也没忘记你妈妈,可是心里却又容不下她。这痛苦折磨了我半辈子,你忍心这样折磨你的爱人吗?”
看来妈妈什么都跟爸爸说了,爸爸竟然和妈妈一样劝我。但我知道无论怎样也开解不了我内心的结。爸爸的一番话仿佛更坚定了我要离开林秋水的念头。
匆匆的小城之行结束了,回来的路上梅子郁郁寡欢。我不知道怎样劝慰她。列车带着我再一次远离了我的家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梅子理解不了我此行是克服了怎样的心里障碍,也理解不了我忧伤的心情。当王永红出现在我面前时,那场噩梦仿佛清晰的重现,它打击的我一点面对林秋水的勇气也没有了。是应该结束了。与林秋水的爱,无论爸妈怎样劝说,我也无法承受。我知道爸妈都是好意,也绝不是自私的仅仅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一对相爱的人克服魔咒,可是我不能这样自私。我也没能力这样隐瞒着过一辈子,因为林秋水是我最爱的人啊。
就在我深思默想如何跟满怀希望的林秋水说分手的时候,梅子捅了捅我的胳膊,“米粒,要不……你帮我求求林秋水吧,看看有没有希望进他们家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