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丢下红色小笺,飘然落于地上。上面一行娟秀的字体:“公子如玉,妾确不实。妾闻公子高贵容美,欲约一面。”
金莲不觉想起在桃林中遇见的锦衣少年。润如玉、静若风、清若荷……现下却乱若愁绪。
“你这孽女,身有婚约,却偷出府门,向别的男人暗送秋波。真该羞愧;你爹养你可不是让你出去丢人的!”乔夫人的声音苍凉中含有激动,似是教训不懂世事的黄口小儿。而乔夫人身后的两个绿衣少女,却一左一右上前,攥锢住了金莲的双臂,令她动弹不得。
不好!金莲心中暗惊,看着前方乔夫人和主人岑颜姬之间的对持,金莲的额头冒出点滴汗珠。
乔夫人她……一定有阴谋!
乔夫人见金莲已经被自己身边的人攥住,唇角微勾,终于露出了其专横跋扈的本性。
她缓步走向岑颜姬,一边温和道:“在我记忆中,你也是恬淡文静的女子……,”说到这儿,突然语气急转而下道:“怎知无耻至此!”
“我认为你是柔婉清逸的…;”
“没想到骨髓里放荡不羁,犹如歌妓!”
……
岑颜姬憎恨的咬住唇,她看着乔夫人恬不知耻的面容,听着她荒诞不经的言论,终于怒不可遏道:“你这个贱妾!敢辱骂嫡女!”
乔夫人身边的红衣丫鬟真可谓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上前,“啪!”又是狠狠一巴掌掴在了岑颜姬脸上。
金莲咬牙切齿的怒视着红衣丫头。这个红衣丫头,几乎每一天,都会唆使后院的一些妾,到芝园来惹事。
风卷起飘渺的过往,那些屈辱既鲜明,又模糊。
鲜明的是记忆,模糊的是痛。
岑颜姬目不斜视的盯着红衣丫头,眼中是一股噬血的杀气!突然柔声开口道:“你唆使爹爹的那些个妾来我芝园闹事,你还真会暗箭伤人啊!”
岑颜姬低头走上前,狠狠攥捏住红衣丫头一只手,沉声开口:“7岁那年,自从斐娘那个妾喝了我端给她的清茶,却中毒惨死后;我的名声早就被毁了。所以你这个丫头……如果不想死,最好给我滚远点!”
岑颜姬狠狠扔开红衣丫头,眼睛盯着红衣丫头,一字一顿道:“我岑颜姬7岁那年,可误杀过一个妾,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现在我问你,府外关于我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可是那姓乔的贱人授意你的?”
红衣丫鬟终于动容,变得魂不守舍。
“你居然用那个姓斐的贱人,”乔夫人哼笑道:“来恐吓我的丫鬟!”
“斐娘……,”岑颜姬有些失魂落魄,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斐娘的音容相貌。
岑颜姬的亲生母亲难产而死,7岁那年,她自己被过继给了当时他爹最宠爱的妾;斐娘抚养。
岑颜姬永远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斐娘时,斐娘蹲下身,笑若蜜的对她说:“岑儿,从今以后,就别想你娘了。”
岑颜姬知道,尽管斐娘对自己很好,可她却从来不去亲近斐娘。
…………
“斐娘,岑儿如此怨你。”她爹笑道:“她娘亲死后,可是让你分外辛苦啊!”朗润的音色,恰当的淡吐。
“妾真心一片,岑儿却薄凉至此,”少妇美眸含泪:“真令妾肠断。”
………
她今年17岁,斐娘死时她7岁,离现在,斐娘离开人世,刚好10年了。
斐娘那个女人,死了这么久……
岑颜姬抬头,恶狠狠地对乔夫人说道:“我岑颜姬,是爹爹的嫡女。和我作对,你就是下一个斐娘。”
金莲抬头,神色凄然;满目愕然,不可置信。乔夫人低头,唇角微微上扬。
少女,岑颜姬,她骗人。
斐娘根本不是她杀的!
“真没想到,我岑龙有女至此!”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芝园门口。
“丧尽天良的孽女!”中年男子闭目欲平息自己的急燥,却想起十年前,斐娘死时,他和岑颜姬曾蹲在斐娘身前,听闻她临去时的嘱托:
“岑儿……孤苦。”
气息奄奄的斐娘,仅仅说完此言使逝去,中年男子岑龙突然双手抚额,一定是他听错了,当时岑颜姬不停的哭,“岑儿……不哭。”
这才是斐娘所欲言的吧!
而他却听成了:“岑儿……孤苦。”
斐娘临死时都在关心她,叫她莫要伤心。
而这孽障却真真切切害了斐娘……。
中年男子岑龙抬头,铁青的脸上一片痛楚厌恶。
“岑颜姬,当初将你扭送官府,你为何不承认你毒杀斐娘?即然不承认,现在为什么又承认了?真是罪不可恕!罢了罢了,念你我父女一场,便使你遭受鞭笞之痛,”一挥衣袖,中年男子岑龙犹如大病一场,虚弱道:“从今以后,你我父女,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