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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化名王一笔

环视众人一眼,我一脸坦诚道:“我不是喀塞人,而是一个道道地地的中原人!”

出人意表的话语一出,顿时让所有人感到意外,唐尧神色一愣,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喜色。

“只是我早就已经四海为家了。”我轻叹道:“家的位置我早就不记得了,或许以后我流浪到那个地方之后,见到自己儿时熟悉的环境,会想起来也不一定。”

想起我前世的经历,从小颠沛流离,我的心中顿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凉,诚恳的态度和有些伤感的语气,让所有人的心中升起一丝隐然的悲意。

“我一生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学过的东西虽然不敢说多,但算起来也不少,与同龄的人比起来,我学到的东西或许要多一些,这或许算是一种幸运吧!”我继续言道:“只是到处流浪的生活虽然极为刺激,可是现在,我却有些厌倦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现在只想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好好地过一阵子稳定的生活,而以上的一切,便是我王一笔的一生经历与心中所想。”

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冠冕堂皇的修饰,一切显得质朴而具有真实感,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禁被我的言语感染而沉默下来。

“很好,在通宝钱庄你一定会有一个稳定的工作的。”点了点头,唐尧说道。

对我刚才的那番话,以唐尧的神色看来,似乎感到很满意,这样真诚的眼神与表情,唐尧一生阅人无数,又如何看不出其中真伪?下意识的,在场的人都已相信我刚才所言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住在这里,明天你便随我们一道启程回中原。”唐尧盯著我的眼睛,微微笑道:“那可是你的故土哟!”

“真的吗!我明天就可以回中原?”我脸上一阵惊喜,不过这个惊喜的表情,对我而言倒是真真切切,没有一丝作伪的成份。

“啊!对了!”突然想起了什么,我问道:“我曾经受人之托,要带三、四个朋友到中原游历,不知这次我可否带他们一道同行呢?”

唐尧变得有些迟疑:“这个……”

我微笑道:“如果唐执事感到为难,那就算了,待我下次再带他们到中原便是。”

听我言语之中已经放弃,唐尧面色一喜:“一笔呀,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只是现在喀塞的情势有些紧张,这件事,真的不好办呀,还是以后再议吧?”

“那倒没有什么!”我呵呵笑道:“我那几个朋友,如果论真本事的话,何止强我百倍,特别是其中有一个女子,天纵之姿,或许称她为绝世聪明也是毫不为过的,这样的几个人物,或许正是贵钱庄所需要的,难道唐执事真的不打算见他们一见吗?”

“真有这样的人物?”听我说得神乎其神,唐尧满脸疑惑。

这样的人才的确是通宝钱庄所需要的,纵然唐尧不认为我所言全真,可是他心中已生出了与那几人见面的想法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唐尧笑道:“她们现在在哪里,你便带我过去看看吧,这样的人物,我倒想好好见识一下。”

我微微一笑道:“这不好说呀,不过如果唐执事真有这个心的话;一笔愿意带路;只是不知唐执事刚才所言是否当真。”

唐尧哈哈一笑道:“岂会有假,你前边带路便是。”

此言一出,旁边三人赫然变色,楚无遗脸上满是忧色,直言不讳道:“唐先生千万不能去,情况不明,在平都你若出事,我如何向少东家交待啊!”

其实楚无遗的心情我当然是知道的,以唐尧的身份,跟著才刚刚相识一天的我而去,如果我心中不安好心,那他岂非危矣,基于关心的角度,禁无遗自然是极力反对了。

唐尧潇洒一笑道:“楚掌柜不用担心,我唐尧自有分寸。”

言下之意坚决,以场中之人的心智而言,又如何听不出唐尧的意思,楚无遗脸上一阵无奈,目光晃过我的脸庞,冷冷地道:“听一笔你刚才所言的人物如此才俊,我楚无遗也想见识一下,不知一笔能否将他们带过来呢?”

“有何不可!”我微微一笑道:一只不过现在不是很方便,我看还是等晚上吧,到了晚上我亲自将他们带到这里。”

听我满口答应,楚无遗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一旁唐尧的声音传来。

“不用了,这样的人物连请都请不到,又岂能如此怠慢?还是让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看唐尧脸上的微微笑意,我心中不禁暗暗感到钦佩,这样的胆识,这样的胸襟,果然不愧是通宝钱庄的执事,看来柳乘风倒也懂得用人,难怪他的通宝钱庄经过短短的数年,便已发展成为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钱庄了。

有人才如此,我的心中不禁暗暗为柳乘风感到高兴。

微微一笑,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既然如此,那执事请!”

唐尧点了点头,脚步一跨,人已向外边行去,我还未启步,但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如雷鸣般的断喝:“慢著!”

微微一愕,我这才听出是闻天的声音。

“先生请稍候,我闻天也想过去见识一下!”断然而坚决的语气从闻天的口中喝了出来,即使是门口的唐尧也不禁微微一怔。

“也好,那便随我来吧!”

我心中明白,闻天并非真的想见他们,只是担心唐尧的安危,怕我心存歹意,所以这才找了一个理由自荐,好一道跟去。

眼见唐尧同意,众人紧张的神色这才隐然一松。

对于闻天的用意,我倒也并不怪他,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他们有这样的担心,倒也是无可厚非的。

前行两步,闻天已紧紧跟在唐尧的身后,我也不点破,带著唐尧与闻天两人,顺著街道一路向安平轩而去。

其实说起来,安平轩与通宝钱庄的距离并不算远,只不过中间隔了几条街道,擦过拥闹的人群,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安平轩的大门口。

见我带头往里边闯,即使是唐尧,也是微微一怔,安平轩在平都的地位他当然知道,昂贵的收费对很多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难道我的那些朋友就住在这里边吗?

跨入大门,柜面上的一个掌柜见到是我,不禁亲切地招呼道:“原来是王公子回来了,今天你可是回来得比较晚哟!”

在天字一号房住了这么些天,我的样子店中的常客与伙计们早已熟知,大堂之内也有数人向我投来善意的招呼,我一一点头示意,算是回应了诸人。

“啊,对了!王公子,你们的饭菜还是如往时一般送到天字一号房吗?”掌柜开口问道。

“等会儿再说吧!”我随意应了一声,一个伙计见我身后有人,便要过来招呼,我微微一笑提醒道:“他们是我朋友。”

“哦!原来是您老的朋友呀,请请!”

伙计哈腰一笑之后,立刻退了开去,我也不说话,带著唐尧与闻天直向三楼的天字一号房而去。

“一笔,你……你一直都是住在这里吗?”闻天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极其意外地问道。

闻天有这样一问倒也不意外。

要知道平都的安平轩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房价的昂贵,就是一些自认为挺富有的人也望而止步,而我所住的,竟然还是这安平轩最高级的地方。

可以想像,住在这样的房间,所需要的租金有多么的昂贵,听我介绍过自己的遭遇,又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我难道就这么有钱吗?

意外之余,唐尧的神色已泛起了一丝惊异。

我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一会儿功夫,到了天字一号房的房门之前,按照约定好的暗号,我“咚咚”敲门,当然,与正常的敲门声一般,这其中的差别,外人是绝对感觉不到的。

“吱嘎”一声,房门应声而开,我看是西图,便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道:“我带来了几位能够帮助你们的贵客,麻烦你去叫他们全都出来,记住,他们如果不来,你便说是我王一笔亲口说的。”王一笔三个字,我暗暗加重了语气。

“是……”西图微微一怔,便已反应过来,愕然的脸色瞬间恢复原状,点头道:“那我这就进去叫他们现在就出来。”

西图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大自然,可是一言一答倒也算是合理,没有露出半丝的破绽。

我心中暗暗地显了一口气,当然,第一次对著初次登门的客人,有一丝怔然的反应,也算是人之常情,即使高明如唐尧者,想来他的心思再钜细靡遗,对于西图的反应,也不会想到其他。

真的算得上是高明的配合,默契的表演,对于西图的聪明,我也不禁暗暗感到高兴。

将唐尧与闻天招呼进屋之后,我这才轻轻将门掩上。

将人带到里屋,几人各自坐定,没有多久,呼兰、怀山与碧青已从各自的房问出来。

因为呼兰与怀山的特殊身份,在我向唐尧他们介绍呼兰与怀山时,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带过,我言词间的闪烁,以唐尧在江湖中的丰富经验与阅历,自然心有所会,神色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色,随即便已复归常态。

随便聊了一下,唐尧看了一眼呼兰碧青,问道:“一笔呀,你向我推崇备至的人便是她吗?”

我点了点头,赞道:“唐执事果然生就一双慧眼,不错,我说的便是这位碧青姑娘。”

虽然一直静静的立在呼兰明刚的旁边没有言语,可是当我们提到她的时候,做为当事人的碧青还是微微一怔,目光扫了我们一眼,神态已复归于一贯的宁静。

即使唐尧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可是她还是一脸平静以对,而且让人感到惊异的是,你甚至于很难从她的神色之中发现有一丝一毫的羞涩,坦然的目光中闪烁著一种智慧的光辉。

在这样的年纪就如此出众,即使是阅人无数的唐尧,也感到意外。

“我想与她单独一谈,不知可否?”发现了这样的一个人才,即使是唐尧,也感到有些高兴,兴奋的目光环视众人,唐尧当场问道。

“当然没什么问题!”我淡淡回答,虽然场中有人处于关心的立场,碍于碧青少女的身份而心存疑虑,可是我的这句回答算是封住了所有人的口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做为当事人的碧青到现在还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有必要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这位是通宝钱庄的执事。”指著唐尧,我向碧青问道:“他想向姑娘讨教一些问题,不知碧青姑娘可否同意与他单独一谈呢?”

此言一出,除了唐尧与闻天之外,所有的人俱是一阵意外。

通宝钱庄的名气在喀塞,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怀山与呼兰这样的身份,当然更是熟悉。

喀塞王拖哈的金兰之交,柳乘风所开的通宝钱庄,意义远远地超过了钱庄的本身,可以说,通宝钱庄对于喀塞或是拖哈而言,那绝对是财力支持的代名词了。

可是,身为通宝钱庄的执事,这样不寻常的人物,我又是如何将其带到这个地方的?

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碧青那平静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原来是通宝钱庄的执事,恕碧青失礼了!”微微一福,碧青叙礼道,回头看著呼兰与西图,在她目光示意下,一行人退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听见内屋传来唐尧一声畅快之极的大笑之声。

“哈!哈!哈!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待我晚上派车过来接你们,姑娘请留步吧!”

“既然如此,那就恕碧青不能远送了,唐先生请慢走。”

“哈!哈哈!碧青姑娘不必客气。”

大笑声中,唐尧一脸兴奋地从里屋走了出来,闻天起身迎了过去,笑问道:“先生为何这样大笑?”

“哈哈!遇到这样的绝世奇女,自然是应该大大高兴一番的,这样的人,才真正是我们东家所需要的。”

“可是,她不过是个女子而已呀?”闻天一脸愕然。

“哈哈!你懂什么?就因为她是一个女子我才这样的高兴,我们东家那样的经世奇才,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够帮他,你明白吗?”

即使遭到喝叱,以闻天那样的身份也只能唯唯喏喏,可以想像,唐尧的身份应该不会仅仅只是执事那么简单的。

转身看见一旁的我,唐尧的心情特别好,笑道:“一笔呀,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真的错过了这样的大好人才呢,你们好好聊聊,待我晚上再亲自派车过来接你们。”

畅快已极的哈哈大笑声中,一脸兴奋的唐尧与闻天开门向外而去,不一会儿声息已杳,想来他们已经下楼去得远了。

隔了一会儿,碧青才从里边走了出来,平静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庞,突然问道:“我听唐尧说,他明天便会回返中原,王公子将他带来的用意可是要我假意允诺为他办事,藉著这次机会,带著我阿父和西图,一道离开这个地方吗?”

“那就要看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了?”我微微一笑,莫测高深地道:“如果真的有一份适合你的好工作,又何必拒它于千里之外呢?这样,你一家不就真正安顿下来了吗?”

语气一顿,又道:“当然,这些事外人是做不了主的,姑娘天纵之资,你心中似乎早已定案,又何必问我一个外人,多此一举呢?”

沉思良久,碧青突然抬起头来,见我依旧还是如刚才一般,脸上挂著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湛然的目光一隐,碧青突然轻叹道:“王公子,你可知道,你有时流露出来的气质真的非常像一个人,你的师兄!”

我故意面色一变,冷哼道:“他是他,我是我,请姑娘以后还是不要混为一谈的好!”

“从你刚才的言语之中可以看出,王公子的心中对你师兄似乎心有芥蒂。”碧青的话似乎突然间多了起来:“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可是以你师兄的为人看来,我想王公子多半是误会他了,有这样好的师兄,王公子难道真的没考虑过与你师兄一释误会吗?”

我心中一愕,倒是没有想到碧青竟有意思想帮助我与风无敌重修于好,看来我风无敌的那个身份,在她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好印象。

王风与风无敌虽是不同的身份,却同篇一人,不过这些,碧青她又如何知道?现在,事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无奈之下,我也只有继续装下去了。

我冷冷一笑道:“这只是我与师兄之间的事,外人似乎没有必要掺合进来!”

对于我的话语,碧青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平静地道:“你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相信你师兄的心中也是极为难受,你既然能够答应你师兄的请求,将我们送出去,为什么不能放下面子,与你师兄好好地谈谈,尽释前嫌呢?”

我故意一叹:“姑娘的一片心意,王风明白,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我曾经发过誓言,今生今世,我若与他相见,除非我死,或是他亡,否则,我们此生将永无相见之期!”

“这又何苦?”轻轻一叹:“难怪当日,你师兄即使到了平都,竟也不肯当面将我们送到你这里来,原来你们之问真的……”

说著,碧青的目中渐渐多了一丝敬佩之色。

“想当日,你那师兄一人独闯王宫,凭一已之力搅得王宫天翻地覆,那是何等英雄,那时我虽未目睹,可是听我阿父娓娓讲来,我心中已有了要见见你师兄的想法,后来我们在你师兄的护送之下来到平都安平轩门外,我们与你师兄分别,他那时的神采,在我看来,这天下还有何人能够相比?你们虽然同属一门,可是王公子的心中对你师兄又真正了解多少呢,能否告诉我,你们之间真的已经不可能冰释前嫌了吗?”

“绝不可能!”斩钉截铁的话从我的口中一字一字地蹦了出来,即使平静如碧青者,脸色也是一变,瞬间便充满了失望之色。

从我的话语之中,即使是个白痴也能感觉得到,我与风无敌之间有不为外人所知的恩怨。

眼见碧青用心良苦,旁敲侧击地将我规劝了半天,可是竟然没有半丝效果,一旁的西图首先忍不住心中那种不平之意,怒意正盛的他,出言讥道:“当然了,同一个师父教下来的徒弟,有的人却什么也不是,拿什么跟人家比?心中不妒忌死才怪,要是我呀,还真是感到无颜见人了。”

对于西图的无礼,我并没有怪他,小孩子心性,有这样的反应倒也极为正常,而且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正是我所需要的,可是就这样当面被人奚落,即使我心里早有准备,还是感到了些微的不悦。

扫过众人目光中的那种微带冷漠的眼色,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答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想这些人还真是麻烦,只要到了中原之地,我便将他们甩得一个不剩。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呼兰他们一行真的有难的话,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心中一阵苦笑,唉!我还真会替自己找麻烦啊。

到了晚上,唐尧果然亲自派了两辆马车前来接我们。

于是,我们一行五人,终于离开安平轩,乘著马车,来到了通宝钱庄的平都分铺。

进屋之后,自然少不了楚无遗、秦汉,还有闻天的亲自相迎。

双方各自寒暄了一阵,由于天色已晚,于是,我们便被钱庄的管事分别安顿下来,只待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便随著唐尧、秦汉,还有三个从平都选上的人物一道前往中原。

倒在床铺上,我才发现自己毫无睡意,想起明天就要回返中原,即使是我,心中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兴奋与激动。

久违的故土,久违的亲人,也不知我的父母现在可否安好?风云门现在如何了?婉儿的近况又是如何?一切的一切纷至沓来,点点滴滴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让我心中再也容不下半点其他的事。

这样的感觉,果然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难道?这就是思乡的感觉吗?

一夜下来,辗转反侧,我终究还是没有入眠,天亮后,随著众人一道用过早膳,在唐尧的安排下,一行二十来个人终于出发,上路赶往中原。”几辆马车,唐尧与秦汉同乘一辆,呼兰与西图,还有怀山与我同乘一辆,碧青则在唐尧的安排之下单独乘座了一辆较小的马车。

而其他人,则没有我们那么好运了。

除了一个前边开路的人外,其余的人押著三辆大马车,插上通宝钱庄的旗帜,一人赶马,三人断后,看那车轮吃重,发出“吱吱”的声音,想来车上所运的东西也著实不轻,而且看那些押送马车之人个个神光内敛,武功不用说也是非比寻常了。

有这样的一队精兵押队,想来那马车之中的东西一定非常名贵吧。

可是,此去中原何止千里,如此遥远的路程,万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又岂是现场这些人所能够应付的?以唐尧的心智而言,他怎么可能行这危险之举呢?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时之间,纵然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经过了三天的时间,车队一行终于走出喀塞所辖之地,让我感到幸运的是,柳家的通宝钱庄,在喀塞果然是王牌的通行证。

纵然一路上封路盘查的兵卫众多,可是见到柳家的标志,连查都不查一下便挥手放行而去;即使路上有人怀疑车队的真伪,可是在唐尧拿出拖哈的敕令之后,顿时满脸堆笑立即放行。

从中可以看出,通宝钱庄在喀塞那超几的地位了,看来在喀塞,拖哈真的给了柳乘风不小的权力。

做为一个商人,能够在一个地区有这样的地位,不管他使用了什么样的手腕,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想当年我与柳乘风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虽然已经感觉到了他的不凡,可是他或许从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吧,或许现在他早已经不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了。

只不过对现在的我而言,认不认识都已经无所谓了,经历过了一次心性的蜕变,想通了许多,我早已没有当年的那种心中执著了。

一路下来,一切顺利,对呼兰与怀山他们来说,真的可以说是无惊无险。

即使是满怀心事的呼兰,眼见已经走出喀塞所辖之地,也忍不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带著子女即将远离故土,呼兰的心中一定极为惆怅和矛盾的,不过一旦成为事实,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到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马车车厢虽然够大,可是同时容下四个男子,还是显得极为拥挤。

幸好一路上道路还算平坦,虽然偶有颠簸,可是那样的路段只是少数,所以这一路上,车内之人,并未感到颠簸之苦,说起来也真是太幸运了,可是以后的路程,可能不会这样轻松了吧。

喀塞平都通往中原的路可是重要的通商之路,所以在喀塞的地界,拖哈每年都会派专人加以维护的。

道路平坦宽广,侧宽过丈,即使是战军通行也是绰绰有余,也不知拖哈在这上边花费了多少心血,如此的规格,这条路的用途,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方便过往的商旅巴。

拖哈的真正用意,外人又如何能够知道呢?

自从上车之后,我便恢复了沉默的性格,一路行来,我虽然一直与呼兰他们待在一起,可是自从我上车之后便闭目养神,浑然没有理会别人心中的感受,众人受我影响,车内倒是显得非常静默。

不出我所料,一旦出了喀塞所辖之地,虽然地上的道路可通马车,可是先前乘车的那种惬意早已荡然无存。

马车通过坑洼不平的道路,颠簸之中上下起伏,那种滋味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加之车内拥挤,即使是以呼兰那样长年在马背上纵横驰骋的人,也感到难以忍受。

也不知当时唐尧这样的安排,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有到达中原,现场就会有人无法坚持下去了。

我却是一个例外,即使马车颠簸得厉害的时候,我的身形还是如同在平地一般,稳如磐石,依旧闭著双目养神,仿佛身遭的一切根本就对我毫无影响。

即使是对我一向心有成见的西图,惊叹之余,脸上也露出心悦诚服的敬佩之色。

其实从喀塞的平都往返中原,已经是不同于以往我所走的那条路了,经过一道狭长的山谷,又行了一天的时间,我们已经离开喀塞很远了。

算起来这一路倒也平安,即使是在经过荒芜人烟的不毛之地,我们一行也没有碰到什么盗贼之类的,也不知是我们运气好,还是唐尧安排得极为缜密,总之这一路上平安无事。

当太阳再次升起,又宣布了新的一天来临,收起临时搭起来的过夜小帐篷,我们又开始了一天新的旅程。

虽然赶了这么久的路,可是一夜下来,众人已一扫脸上的疲劳。

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们便要到中原所辖之地了。

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我们一行进入了塞外与中原接壤的地方,也就是西北边陲的荒凉之地。

算起来这个地方是中原的管辖之地,但一直以来,这个地方由于地处荒凉,多有盗匪出没,根本就不易管理,而中原皇朝由于朝中纷扰,使得皇帝根本就没有更多的心力来关注这个可有可无的地方,所以这里,已经成为了无人问津的三不管之地。

由于这个原因,这里已经成了所有盗匪的乐园。

所谓利弊相依,也因为这个原因,让这个原先无人问津的边陲之地凭空多出了一座极为热闹的小镇——盗贼之锁。

占地虽然不大,可是这个地方也如中原的小镇一般,所有应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一样不缺。

令人感到幸运的是,虽然一路辛苦如斯,可是在天黑的时候我们终于还是赶到了这个地方。

有客栈可以投宿,有饭馆可以吃饭,这对于一路舟车劳顿、风餐露宿的我们来说,当然是值得庆贺的。

不但可以好好地吃一顿,还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似乎这样平常的事情对我们一行来说,早就成了一种奢想,看著众人脸上的兴奋之色,即使是无所谓的我,心中也替他们感到高兴。

在唐尧的带领之下,我们一行进入这个号称盗贼之镇,虽然天色才刚刚暗下来不久,可是街道上却已看不到一个行人,偌大的一条街道冷冷清清,显得极为怪异。

这样的景象,或许是这个地方的一个特色吧?

由于街道上无一人行走,倒也方便了我们一行的通过,寂静的小镇由于我们的到来,蓦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声音,车轮的辗路声和“哒哒”的马蹄声,在这看似死寂的地方,竟然显得格外的刺耳,遥遥向四处传了出去。

虽然我们一行对这个地方都感到奇怪和陌生,可是唐尧与秦汉却是识途老马,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早已司空见惯,在唐尧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一、二十人到了一家名为“连城”的客栈。

由于一行人早已在路上受尽颠簸之苦,所以除了马车的押送之人和赶车之人外,其余人早就已经下车徒步而行了。

即使是身为领队的唐尧,也同我们走在了一起,想来他也是在车上尝尽了苦头,让一旁的西图看到他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当然,随著唐尧进入客栈的除了秦汉之外,便是我与呼兰他们了,其余的人,则在外边看守马车。

进入客栈之后,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意外。

纵然街道上冷清得无一人经过,可是在客栈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人潮钻动,喝酒聊天的人竟然挤满了每一个角落,而且看这些喝酒的人,几乎全是江湖中的人物,一个个均佩带兵器。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对于中原大部份地区而言,应该已到了上床歇息的时间了,这个地方,却不能以常理推之,这里一切如此迥异常理,果然不愧为外界所称的盗贼之镇。

纵然这家名为“连城”的客栈用饭的厅堂够大,可是当我们进来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一个多余的空位,以至于当我们进来的时候,客栈的伙计竟然忙得对于我们这一干人等的到来,一无所觉,大堂内的拥闹由此可见一斑。

眼见如此,身为领队的唐尧倒也没有一丝一毫心急之意,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找了店中的一个伙计,开口私语了几句。

开始的时候伙计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后来却一脸慌急,连连点头,匆忙之问转身便往里边而去,一会儿功夫,领著一个锦袍老者急步而来。

“啊!果然是你。”远远见到唐尧,锦袍老者一团和气地笑道:“算一算你们也应到了,我心中还正在盘算你们什么时候会到,对了,他们是谁?以前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几步一跨,锦袍人便已来到了我们的跟前,看著我们,笑容可掬的面色露出了一丝狐疑。

“没关系,是自己人,他们是我在喀塞新近收下的。”唐尧微微一笑,解释道。

锦袍人怔了一怔,面色为之一缓,点头问道:“货你们可曾带来了?”

“已经带来,还是按照以前的老样子吗?”唐尧问道。

“那好,你们就先把货放在老地方吧,待我过两天再将它们运出去。”

唐尧点了点头,侧头向秦汉道:“你下去叫人将那些货赶到老地方,记住,一定要小心。”

“是!”应了一声,秦汉转身便往外而去。

“对了,你们先在这里找个地方坐一下,我与吴掌柜还有一点事要谈。”丢下这句话之后,唐尧与锦袍老者再也不理会我们,两人转身便朝楼上而去。

既然叫我们好好地休息,我们自然也是乐得清闲,不过行了这么远的路,除了我之外,众人都极为疲惫,可是这饭堂之中人满为患,哪里还有一个供我们坐下休息的位置?

“哈哈,你们看,那里不是还有一桌空位吗?刚好可以容得下我们几个。”犹如发现救命稻草一般,西图的声音立即变得异常兴奋。

顺著西图所指,我放眼看去,发现人群之中竟然真的有一张空桌,那是在西南方的一个极好的位置,一张空桌,外加八个空椅,即使旁边的人挤得眉红眼绿,可是那张空桌就是没有人敢上去坐,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佩服西图的眼尖,远在另外一角,人潮起伏哄闹,可是西图竟然能够看到那里的空桌,难道真的是心中急盼,情势所逼,所以才让西图的眼睛变得格外贼亮?

虽然如此拥挤,可是那张空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坐上去,可以想像,那张桌子的常客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眼看西图领著众人一屁股坐了上去,我也没有当场点破,找了一个挨著怀山的空位坐了下来。

一行人之中,最惨的莫过於呼兰碧青了。

一介弱质女流,全身没有半丝武功,这一路下来,想来她早就无法坚持了,可是即使到了现在,除了有时实在忍不住身上那种劳顿的疲惫而微皱黛眉之外,你甚至很难在她平静的神色之间发现任何的异状。

好一个坚毅的姑娘,即使是我,心中也是暗暗感佩。

随著众人各自坐定,西图腹中饥饿,环视众人,正要询问众人是否要菜,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哄闹无比的整个饭堂纵然人如潮涌,可是此时,声音竟于刹那间小了许多,如同时间瞬间凝固,有的人刚刚将肉挟到嘴边,可是瞬问僵住,浑然忘记了接下来的后续动作,只是呆呆地看著我们。

仿佛在众人的眼中,我们已成了世间少有的怪物一般,讶异、震惊、不解、幸灾乐祸……各种表情交织。

对于众人的异状,即使是怀山、西图、呼兰明刚还有碧青,他们也是明显感觉到了,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呼兰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突然间变得怪怪的?”

倒是呼兰碧青,她的神色瞬间变得怪异,也不知她心中想些什么。

我也不想多加解释,无所谓地笑了一笑道:“或许是见我们远道而来,他们才这样吧,不必放在心上。”

呼兰脸上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吗?”

我耸了耸肩,还未说话,但听见场中一个汉子好心提醒道:“你们还是快快离开那张空桌吧,那是吴掌柜当著天下英雄的面留给别人的,它的主人一会儿就到,那人你们是惹不起的!快快去吧!”

哄闹的声音立即响起,饭堂又复归刚才的喧嚣。

“哈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惹到了张太岁,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待会儿怎么收场。”一个汉子幸灾乐祸的道。

“那有什么,我刚才看这些人与吴掌柜在一起,想来那几个人是连家堡的贵客也不一定,有连家堡做为后盾,他们怕什么!”另一个汉子辩驳道。

“哈哈!就是这样才叫热闹啊!”

刚才的那个汉子说道:“你可知道那张太岁的结义大哥是谁吗,那可是双绝老人江盛海的亲传弟子——奔流一剑李全李大侠。”

洋洋得意声中,大汉继续道:“李大侠什么样的人物?据说他的奔流一剑到现在还没有遇到真正的敌手,如今他被双绝老人派到这个地方全权负责这里江家的一切,江家与连家在这里,虽然因为李大侠的阻止数次没有干起来,可是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连家那吴掌柜怎么办。”

“嘿嘿,这样驳江家的面子,即使李大侠想忍,可是在这样的情势之下,他李大侠还能够忍得下吗?嘿嘿!你呀,就等著看一出好戏吧!”

我心中一阵意外,李全竟闯出了奔流一剑的名号,不知是否便是我在江家所认识的那个小李?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汉子的声音过后,饭堂上的江湖豪客虽然少了刚才那种行酒吆喝的声音,可是一时之间议论声四起,渐渐的,人群的哄闹似乎又达到了一个新的**!

对于刚才那个善意的提醒,我倒是不太在意,只是静静地坐著,即便我已经意识到刚才那声音的真实性,但我还是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呼兰他们的表情就显得紧张多了。

以他们特殊的身份,纵然并非是心中害怕,可是在这种时候,他们是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的。

这里虽然也算是中原,可是真要是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也将会面临诸多的不便和一些不可预测的风险,特别是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呼兰碧青。

与呼兰明刚的想法比起来,西图的想法就显得大相迳庭了,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他的心中并没有想得那么多。

他既然已经坐下,自然是不愿轻易地让出地方的。

随著众人的哄闹声渐盛,这边所发生的异状,终于让客栈的伙计觉察了,急忙地走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发话,整个饭堂的哄闹声就嘎然而止,全场变得一片寂静。

呆了一晌,顺著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了三个江湖打扮的男子。

后边二人身形微弱,一看便知是跟班的,前面一人看上去虽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不过长得仪表堂堂,一看便知是二人的主子。

可惜的是,他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轻飘之色,将他原本那股稳重的气质,顿时破坏殆尽。

目光横扫之际,年轻男子的脸上已渐渐泛起狂嚣之色,随著他脚步的移动,众人就好似遇到了什么怪物一般,面露恐慌,坐在桌上的人皆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伙计浑身一震,回过身子,远远地迎了上去。

脸色微微一怔,年轻男子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仿佛眼前的情形,正是他所预期的。

“这是怎么回事?”冷傲地扫了伙计一眼,年轻男子的语气显得有些盛气凌人:“那张桌子怎么会有人坐?你们掌柜当著我义兄、当著天下英雄所说过的话,难道已经不算了吗?”

“这个……这个……我们其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伙计嗫嚅了一声,额上慢慢地渗出细小汗珠,脸上更是一片急色,回首看了我们一眼,这才说道:“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你的朋友,所以我才没有加以阻止,可是没想到,你不认识他们……”

“哦!原来是这样顶。”年轻男子的脸色这才渐渐地缓和了下来,才道:“既是如此,倒也怪不得你们,你下去吧,那些人,我自会处理的。”

眼见年轻男子没有怪罪之意,伙计才松了口气,唯诺了一声,退了下去。

我感到有些失望,想来我们刚才与吴掌柜相谈的那一幕,这伙计定然是没见到,否则,他就不会这么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下去了。

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身为“连城”客栈的伙计,竟表现出那种卑恭的态度,真让人感到有些不耻,而且哪有就这样将客人抛在一旁的道理?

真不知道,现在的江湖怎么变得如此势利。

就连“连城”的伙计都是这副模样,可以想像大堂中的其他人,表情会是什么样子了。

幸灾乐祸的有之,目露同情的有之,漠不关心的更是不乏其人,总之当年轻男子闯入这个地方之后,众人看著我们的目光己渐渐地怪异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我们大哥所订的位置吗?”跟班之中,一位身著灰衣的男子傲慢地道。

这时,呼兰明刚与怀山没有言语,目光扫了一眼呼兰碧青那静逸恬淡的玉容后,便一下子集中到了我身上。

他们的心意我又怎会不明白呢?在中原碰上现在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以我最有资格发言的。

呼兰一家与怀山终究是喀塞人,对于中原的各种礼数与风俗,自然是一窍不通,所以现在,他们也不想将事态越弄越糟,时候特殊,在他们的心中,自然是希望我能够站出来将眼前之事平熄。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即使我看上去一无是处,可是我终究是风无敌的师弟,即便再差,也是有一定程度的。

所以在他们想来,这点小事对我来说,自是盈刃有余了。

不过可惜,他们的想法固然没错,但此时我的心境和身体状况与原来相比,已是截然不同。

自从那日在王宫,因为香凝的关系而展露出那超越世人的无尽力量后,我已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已开始发出了反噬的信号,所以一路走来,我才不得已乖乖地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平息体内那已经开始涌动反噬的能量。

幸好不太严重,经过了这几日来的调息,我将体内的那股能量,平安的化解了。

记得转世的时候,浑沌之神曾经告诉过我,要我不可轻易的影响这世间既定的发展,否则的话,我将会遭到自然的遗弃。

这句话从未像此刻这么清晰地回荡在我心中。

在蒙城的那一日,我妄自地改变既定的自然规律,虽然侥幸成功,可是付出的代价对我来说,真的是太大了。

不但险些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更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小命,经历过一次那样深刻的教训,我当然不想再次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所以那天在平都的安平轩大门外,我以风无敌的身份和呼兰一家告辞时,我心中就已经决定,风无敌那样的绝世人物,是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世间的;而留下来的王风,将会是个普通人。

从今以后,我将尽可能地变成一位旁观者。

当然,只要我尽快地找出重塑元神的方法,或许心中就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顾忌了。

只是,要彻底地让自己成为一位旁观者,超然于物外,我真的有办法做到吗?

即便是拥有神性的我都不可能做到,更何况只是个普通人的我?

如此容易被世事所影响,真到了危急之时,我怕自己没有那个定力舍弃一切。

看来以后,我也只能尽量的克制自己。

即使面对呼兰与怀山那犀利的目光,我还是淡淡一笑,没有其他的回应,因为我心中认为,现在还没有到非出手不可的状况。

但呼兰西图那样的年纪和性格,要是不站出来反驳两句,那还真的叫做奇怪了。

“哼!不就是一张客栈的桌椅吗?凭什么你坐得,我们就坐不得!”不出我所料,西图在一旁早就忍不住对灰衣人态度的反感,哼了一声又道:“茶寮酒肆之地,我任来便来,要去便去,你们凭什么叫我们让开?这么多地方,凭什么就只叫我们几人离开?”

我心中暗暗颌首,西图虽然是年少气盛,可是他的话倒也不失一个理字,即使气愤难当,但话语之问仍能分寸得当。

不过也不可能仅凭他区区几句话,就能将人打发。

纵然他句句在理,但以那男子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气势,他要是就这么退了下去,那以后也不必在江湖中混了。

果然,年轻男子闻言后,突然哈哈大笑,向前跨了一步,瞬间,他的身形已到了西图的面前。

“我张放虽是一介草莽,但小兄弟所言还真是令我耳目一新。不过……我今天倒想领教领教小兄弟的本事。”

张放的言下之意,便是认为西图如此目中无人,想必是大有来头,情况既然已经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他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西图长年住在喀塞,对于张放的这番江湖话,他压根儿听不懂,只是目光愣愣地看著张放。

不止是西图,就连一旁的呼兰明刚与怀山,对于张放的话也是有听没有懂,一脸疑惑。

倒是西图的姐姐呼兰碧青,似乎明白张放的意思,微微笑道:“我那弟弟,习性莽撞,刚才言语多有得罪,还请这位侠士不要放在心上。”

轻柔的语气,带著一种少女的妩媚,好似悦耳的仙音,让人百听不厌,又如春风拂面般,让人心中流连,即使是怒意正盛的张放,眼光也为之一亮。

看著碧青清丽娇柔的玉容,张放这才惊觉自己竟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位天仙般的少女,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仆仆”直跳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瞬间,张放满腔的怒意顿时化为乌有,冷然的面色也瞬间堆满了笑意,道:“原来刚才那位小兄弟竟然还是美人的弟弟,如此,我张放不与他计较便是。”

语气稍顿,张放又嘿嘿笑道:“不过……我看在美人的面子才不与他计较,美人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哟!”

轻佻的目光扫过碧青,眼见一旁呼兰明刚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阴沉,张放浑然不放在心上,继续道:“不过没关系,只要我能够知道美人儿的芳名,嘿嘿……我心中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嘿嘿……嘿!”张放此时的表情,竟泛起了莫名的期待。

纵然他的样子令人有些厌恶,但我却从他的目光之中,感到一股真挚的情感。

感觉到张放那热情如火的目光,碧青面色微微一红,顿时别过脸去。

碧青即使外表故作冷静,可是此时她的心中也感到了一种少女的羞涩。

她终究也只不过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女罢了,有这样的反应,倒也算是人之常情。

呼兰碧青淡淡一笑,答道:“我的名字丑陋不堪,张侠士乃人中之龙,说出来只怕会污了你的耳朵。”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问不到呼兰碧青的名字,张放却是毫不在意地笑道:“没有关系,初次见面,我也知道问得实在是突兀,唐突了佳人,我看不如这样……”他脸上飞快地晃过一丝奸笑,又道:“在这盗贼之镇中,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依翠楼了。那里的菜肴可谓一流,姑娘远来是客,不如由在下做东,朋天帮姑娘接风洗尘,到时候还请赏光啊!”

“多谢张公子的一片好意!”呼兰碧青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婉言谢道:“我们明日就会离开此地,张公子的一片心意我们心领就是。”

张放没想到当著全场这么多人的面前,碧青竟然会拒绝他,不禁恼羞成怒。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张放哼了一声,冷道:“我张放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够从我手中溜走的,你今天要是不答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个张放真是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笑脸迎人,后一刻就变得恶言相向。

我心下觉得奇怪,张放的目光虽然一直不怀好意,可是在我看来,倒也算不上是什么邪恶之徒。

按理说,情势应该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这样故意将事情闹大,难道他心中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不成?

不过张放刚才的那句话,显然已经激怒了西图三人,呼兰明刚的脸上已是寒霜。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混混而已,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你若再出言不逊,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话语之间,呼兰明刚的身上透露出淡淡的肃杀之气,似乎又恢复了他那种将军特有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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