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方辰回到家后,春儿已经为他做好了饭菜。母子吃饭间,春儿说:“多吃点肉,学校的伙食肯定差,看你都瘦了一圈了。”方辰笑着说:“可不是嘛!餐餐白菜馅儿包子,顿顿土豆儿胡萝卜,能养人吗?”春儿一副心疼的样子:“就不换个别的?”方辰苦笑:“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啊?妈,你说是因为这几样东西经放,还是因为它们便宜,所以学校只买这几样菜?”春儿气愤地说:“这几样本地产的多,都便宜;洋芋和胡萝卜也经放,你看家里的洋芋放了一年多都没烂。”
接着,春儿又问方辰学习上的事:“你的几门功课上,别的我也不怎么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英语。中考门门都要求合格,哪一门出了纰漏,都会影响到你的总成绩。”方辰一听他妈跟他讲学习上的事,就自不自然地产生一种抵触情绪,所以就反感地“嗯嗯嗯”。春儿始终严肃地说:“你跟我别‘嗯嗯嗯’的好!我可不是个被敷得住的人!我还不知你恁么分人:受之正经,像上山砍柴——挪不动脚背;遇到清闲,像舔蜂糖罐儿——一窝蜂地磓。做事成天张尔惘常的,就没见你正南坐北过,是成得了个才的?现在唯一好的一点嘛,就是大些了,懂得些礼节了。不像你小的时候,跟长辈们也是刁尔蛮强的,逗尽人恨。但现在你不是小的时候了,你都是这么大个人了,站起来比我们都高,怎能还只是以你小的时候的要求,来对待自己呢?这个学期又该结束了,你不至于火石落脚背,也不知个退吧。”方辰心里烦的要死,但又不好发作,只得笑了笑说:“妈,你放心,我这一周的英语单词都记得到了,课文也背了。你不信,等我吃完饭了,你看!我都不需你报,自己就能够把单词默写下来。”春儿表示满意地说:“那还差不多!”
周日中午,春儿因为方辰要走了,所以要杀只公鸡来做饭,好给儿子补补身体。但她自己又不敢动刀子,就叫方辰杀。方辰看公鸡长得好看,本来不想杀的,但被母亲逼迫,只好闭着眼睛杀鸡。方辰吃了饭,收拾好了东西,就告别他妈上学去了。
方辰来到镇上,就往亡银镇中学去了。他在镇中的校门口站着,仔细地盯着校外来的人。随着时间流逝,进校的人流不断加大,方辰也盯得愈是认真。忽然其身后的校内有位女生叫了声“辰儿”,方辰回头认出她是杨美悦。杨美悦跑上前撒娇式地说:“辰儿,你是来叫我一起上学的吗?那我们走吧!”方辰笑了笑说:“怎么就你一个,王隽怡呢?”美悦动了动美眸说:“她昨个儿就跟一个男生走了,谁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方辰点点头:“哦,这样啊。要不你先走吧?我还要等张若玉来,等了这么久也没看见。”美悦脸上掩盖不住失落和伤感:“没,没关系,等你见着她了,我们再走就是。”方辰心里真恨不得她走,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一个女生。于是二人就一起站在校门口等。这时,不时的来个方辰或杨美悦的小学同学,向之打招呼。要么有人指着杨美悦问方辰:“这是你女朋友吗?”方辰尴尬地强调:“不是,她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要么有人指着方辰对杨美悦说:“你男朋友?”杨美悦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很般配?”正说话间,方辰从人群中发现了那个自己要等的人。于是他激动地喊着“若玉”,并朝之跑了过去。其实张若玉来了有一会儿了,显眼的方辰被她第一眼就认出,但看他身旁还有个张若玉,正和别人炫耀方辰这个“男朋友”,于是就呆站着流泪。
方辰跑到若玉跟前,竟发现她在哭:“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哦,我知道了,你是见到我太……”没待方辰把话说完,若玉就伸手推开了方辰,径自往学校里走。方辰稍微停滞了一会儿,然后明白她是误会自己了。于是站在原地扯着嗓门喊:“张若玉,我是专门来等你的!我是专门来等你的!我是专门来等你的!……”众人都惊讶地望着方辰,张若玉也停了下来,但却不肯转身。方辰随即跑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知道我为了知道你的下落,有多么不容易吗?”若玉一听这话,就明白王老师没有即时把自己的信给方辰,于是转头好奇地问:“你没看见我留给你的信?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镇中的?”方辰也忍不住流泪说:“看了,但是是上个周五放学那天,杨美悦求王隽怡偷来给我,我才看到的。”方辰心疼地帮若玉拭泪又说,“我知道你的下落后,当天就来过你们学校。我打听到你在208班,你的教室在屋顶为黄色的那栋楼,从楼梯上到三楼,右转第三间,黑板上方贴着‘十年一剑,笃志博学’红色横幅的就是了。很可惜的是,当时教室门锁了,我没能进去找到你的座位。”
若玉哭着鼻子说:“你进去了又怎样?教室里那么多位置,你还挨个挨个翻桌子不成?要是被人发现了,非当你是上周在各个班里偷东西的那个人不可。”说完又忍不住笑了。方辰跟着笑了笑说:“这么说来,幸好门是锁着的啊!不然今天你可得上你们学校的刑场来见我了。只是不知道你看到我还敢认不敢认?”随后,二人一起笑的合不拢嘴。张若玉看见杨美悦远远的站着,看着自己和方辰,便走过去和她打招呼说:“美悦,谢谢你。”美悦撅嘴冷笑:“他都没说谢,你谢我甚么?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不想看着方辰为了你堕落。”方辰随即也走过去,用手帮若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若玉,我还要去上课。下个周五你在这里等我,我们不见不散!”方辰又对美悦说:“我们走吧。”若玉用手做个拜拜的动作,同时也说了个“不见不散”。方辰走了几步,回头做了个飞吻,然后就和杨美悦坐公交去了。若玉见他二人走了,自便进了学校。不在话下。
方、杨二人来到学校,经过夜清巷子里,看见了两个男生正在打架,一个女生上去拉架,却被其中一个男生打了一耳光。美悦认出了其中一个男生是本班的陈慧,另一个留着长发、穿着乞丐风格的牛仔裤、左边打了两个耳洞的男生是同届一班的夏琉,而那个女生正是她的闺蜜王隽怡。美悦看隽怡被夏琉打了,就跑上去护着她。然后指着打他的男生说:“夏琉,你凭什么打隽怡?”这时候,陈慧喊着“隽怡,我替你报仇”,然后就上去打夏琉。夏琉站的地势高,不待陈慧拢他身,便先发制人,一脚踢中陈慧的下颌。陈慧虽然不矮也不瘦,但也经不住他这借势的一脚,于是身子没了重心,应声而倒。夏琉得势不饶人,上去又补了两脚,踢得陈慧惨叫不已。眼看夏琉一脚就要踢向陈慧的头,隽怡惊叫着直要扑上去救他,却被美悦拦住了。可没当夏琉这一脚踢到人,自己的胸膛竟然先挨了重重一脚,身体像燕子一般往后迅捷地飞了出去。原来是方辰赶了上来,本也不打算动手,但后来形势逼人,反倒是让自己动了脚了。方辰虽然站的地势较低,但个儿高,跳的也高,飞踹一脚,直接把夏琉给踢个腾空跌。夏琉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方辰也不理睬他,却去察看陈慧这个晚辈的伤情。夏琉被一踢一跌,战斗值直接降为零,一看踢自己的人竟是方辰这尊杀神,不但忘记了复仇,心里还唬的不得了。方辰扶起了陈慧,头也不回的说:“我管不得你是谁,敢在学校随随便便动手打人,我就得治你的罪。跟我去见你的班主任。”夏琉听他说的这话,都快要吐血了,心里直骂道:“妈的个逼的,你刚刚打的不是人啊?”方辰突然转身,押着夏琉就走。夏琉也不敢反抗,由凭人家把着自己走。后面的三人见方辰押着人走了,也随即赶了上去。陈慧和隽怡忙喊:“方辰回来!别带夏琉去老师哪里啊!”也不知方辰是否听到,却只管押着“犯人”走。
方辰把夏琉带到了班主任办公室。老师们正打算开会,见有学生来了,也就中断了。一班的班主任黄老师,见夏琉被人押着的,于是上前问:“你干甚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被别人挟持到我这里来?”方辰放开夏琉后,给各个班的班主任敬个礼说:“各位老师好,我是204班的方辰。今天我和我同学杨美悦一起返校,在经过夜清巷子的时候,见到一个暴徒正在行凶打人,他先打了一个女生,我同学杨美悦看不惯,就跑上去保护那个女生。接着,暴徒又飞起一脚,踢飞了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倒地之后,爬都爬不起来了,暴徒还对他不依不饶,上去给他又是几脚。正当我将要走上前的时候,暴徒想一脚踢爆地上男生的脑袋,我想人的脑袋要是被踢爆了,可不就没命了。一时我也顾不得暴徒的厉害,拼尽全力去踹开暴徒,最终还算幸运,成功救下了地上的男生的性命。若如不然,我稍一迟钝,我校今天非出一桩命案不可。”杨、王、陈三人赶了过来,方辰便又指着相应的人说:“这位是我的同学杨美悦,这位是被暴徒打的女生,这位是被暴徒打的男生。而这位正是那以一打二的暴徒。”204班的班主任王老师,其实一开始就看见了方辰押了个人过来,却一直坐着没说话。现在突然发现,除了暴徒不是自己的人,其他四个人全是自己的学生,而且有一个学生还是自己的女儿,于是不禁的傻了眼。王缓了缓思绪,猛地站起来吼道:“怎么个玩意儿!王隽怡你说,这个男生为甚么打你和陈慧?他要真是方辰说的暴徒,老子非得剥了他的皮!”方辰、杨美悦、陈慧、乃至王隽怡,都首次见到王老师的“庐山真面目”,心底着实被唬了一跳。这也难怪他们,连在场的其他老师,都被王老师这几句“爆炸声”给震惊了。
经过一顿盘查,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若玉、夏琉和隽怡其实是小学的同学,而夏、王二人在小学五年级时就悄悄形成了“不正当的关系”,但是后来,隽怡上了初中,周末留校的时候,结识了本校的一些教师子弟。他们平常一起玩的时候,隽怡总得到陈慧这位本班同学的照顾,所以二人日久也形成了“不正当的关系”。今天隽怡带着陈慧在学校“密会”,被来校的夏琉看见了,于是就上前问陈慧:“你谁啊?凭甚么牵着隽怡的手?我限你立刻马上消失在我面前。”然后夏琉将隽怡一把拽了过去,但陈慧也不松开她的手,反而气势汹汹地说:“你谁啊?想干嘛?我跟她怎样,碍着你甚么事呢?我限你立刻马上放开她的手,她的手只能是我牵的。”
夏琉似乎明白甚么了,于是凝目问隽怡:“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他甚么关系?”陈慧从夏琉手中夺回隽怡的手,并把隽怡推到自己身后说:“我是将来对他负责的人!”夏琉一听这话就气坏了,心想:“狗崽子,扣我绿帽子是吧,我今天弄死你!”于是夏、陈二人就打了起来。隽怡哪里想到二人说干克就干克啊,于是想上去拉架。夏琉因为没讨到便宜不说,还被陈慧给了一耳光,见到“贱人”送上の门来了,正好打她一耳光泄愤不是。余下的情节,就如先前讲的了。不再复述。
方辰听到这么个剧情之后,心里果真是遗憾啊:“我本以为自己算牛气了,原来隽怡才是深藏不露啊!高手在哪里?高手在民间!王老师管我倒是管得勤快咯,自己的女儿小学就跟人厮混,自己竟被蒙在鼓里蒙到现在。”
王老师知道这么个情况后,自当是被气炯了。二话不说,直接一脚把隽怡踹倒在地。美悦虽然被吓着了,但还是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护着她。王指着她身后的隽怡说,“我怎么盘出了你怎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平常怎么教育你的?你竟然背着你妈和我,在外面牵三搭四。你妈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个坏东西,非气死她不可。”王老师又对方辰说:“你去把陈老师叫来,我要跟他商量个事。”方辰看了看陈慧铁青的脸,心想:“王老师这是让我坏人当到底啊!”方辰又不敢违逆,只好去了。王老师虽然在气头上,但不失为一个理智的人,于是就领了他们三人到自己的宿舍去了。201班的班主任黄老师本来说要一起去,但王老师拒绝说:“我的办事能力,黄老师还信不过吗?这么点小事,就不劳烦你了。”黄老师倒也识趣,便回办公室继续开会。
方辰出来了,哪里真敢去找他二哥,这样不是把陈慧这个晚辈给得罪尽了!美悦见王老师把隽怡、陈慧、夏琉给带到他宿舍去了,便留下来等方辰和陈老师。过不久,方辰倒是回来了,陈老师却没来。美悦似乎也明白甚么,所以也没问方辰怎么一个人来了。美悦迎上去说:“辰儿,王老师把他们带到他宿舍去了,我们怎么办啊?”方辰安慰她说:“暂时我也没办法。不过虎毒不食子,你不用担心隽怡。我们现在最该担心的是另外两位先生。”美悦不解:“担心他们,他们有甚么可担心?”方辰咧嘴感叹:“只怕是要被发配边疆咯!”方辰又问:“夏琉可有甚么来历?”美悦说:“他爸是镇中的副校长。”方辰撅嘴一笑:“都是有后台的人啊!”
随即,方辰和隽怡也来到了王老师的宿舍。王老师看方辰来了,就问:“陈老师呢?”方辰一本正经的说:“陈老师说了,‘方辰,你告诉王老师,这件事就交给他全权负责处理,不用问我甚么。’王老师,你看怎么处理好呢?”美悦进来看见隽怡一个人跪在地上,左右站着陈慧和夏琉,心里抱怨:“说好的虎毒不食子呢?怎么就让她一个女生跪着!”已而去扶隽怡起来,隽怡反倒不起来。王老师说:“她喜欢跪,你让她跪好了!”方辰心里想:“你这是让她跪给陈老师看的,人家都不来了,跪不也白跪。”于是自己去把隽怡扶了起来。随后,王老师把他们三人一一教训了一遍,最后指着方辰做结论:“他的失败,就是你们最好的的戒尺。”隽怡听了这个结论,真乎笑出声来。之后,王老师放他们走了。走出来的时候,方辰跟陈慧悄悄说:“你别担心,你爸还不知道这事。万事由我来周旋,你见机行事就好。”陈慧听了这话,心头好像放下了千斤石头,对方辰更是刮目相看。
后来,王老师叫来了妻子,共同商议处理这件事的办法。王老师说:“我们把隽怡转到镇中怎么样?”他妻子摇摇头说:“没用的。放在眼皮子底下都这样了,你还放心把她放到外面,这不是由着她了?依我看,只需把陈慧转到一班去,反正都是快班。这样事情就解决了。”王老师说:“那他们周末放学了,要见不照样见。”他妻子说:“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还由着她去外面胡作非为不成?下周放学,我就来接她,她哪里也别想走。”
果不其然,王老师听取他妻子的话,在自己上课的时候就宣布:“陈慧,你把桌子搬着跟我走。”陈慧一听这话,当场就哭了。隽怡也站起来说:“你要是不要他了,我也不读了。”说罢,她便哭着跑出了教室。王老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为了护着陈慧,说要不读书了。后来隽怡出走几天,终于被抓获于毛毛的家里。王老师在毛毛家找到她时,毛毛却反倒担心自己:“王老师不会把我也开了吧?”随后,隽怡便被关在了她的房间里。毛毛通知了美悦,美悦知道隽怡被关了之后,就求救于方辰。方辰想了想说:“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时机成熟了,我们去救人吧。”毛毛说:“撬门也得带个工具啊!”方辰敲了敲他的头说:“谁说要撬门呢?我要让王老师亲自把门打开。”
三人来到王老师宿舍,王请三人坐了,问有甚么事。方辰早摆好了一副慰藉人的悲悯态度:“王老师啊,你也别为隽怡的事情过度操心,凡事要想开一些。我真担心这样,不仅伤害了你们的父子之情,还让隽怡伤心难堪。眼看我们都是要上初三的学生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隽怡总是一个人呆在自己屋子里享清闲,我们却为了中考辛苦的学习,对我们也不公平吧。王老师向来就是个讲原则的人,不如给我们也放几天假,这样大家心理就平衡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总不能关隽怡一辈子吧?这也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王老师竟露出一个恳求的神情:“我知道你点子多,快说说你的看法。如果你的办法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我可以考虑提前些时间,把信给你。”方辰心里暗谇:“说得好有分寸的样子,提前‘些’日子,我都快为之心动了。”
方辰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问题之所以不能解决,矛盾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好好沟通过。不沟通,隽怡不知道你这个当父亲的有多爱他;不沟通,王老师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女儿的心事。最终,你一味按照自己的看法去对待别人,别人就会不理解你的苦心,反而让自己一心要保护的亲人,跟自己疏远了。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吗?所以,接下来第一步就是要‘听人之心’,第二步就是要‘顺意协商’,第三步就是要‘自诉衷肠’,第四步就是要‘达成协议’。”王老师也是个极易明白之人,方辰一提到“沟通”二字,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失误了。这不有句诗道的极是: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要搁到平常,这件小事哪轮到方辰指手画脚?以王老师的精明才干,问题早就解决了。唯因事情轮到自家人身上,只顾的生气和焦虑,哪还有心思花在解决问题上?于是就小事化大,大事化无解了。不过王老师作为人父,这也情有可原。
方辰教美悦假装趴到窗外,偷偷和屋中的隽怡说话,“隽怡,我是美悦。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得老实回答我,不然我也救不出你了。”隽怡忙贴到窗边说:“美悦,你要问我甚么?问吧!”美悦问:“你真喜欢夏琉吗?”隽怡说:“我和他就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小的时候一起上学,放学回家都是他牵着我过马路。所以一直以来,他要牵我手我也没想到别的啊。”美悦又问:“那你和陈慧呢?”隽怡说:“他嘛,我们平常不一起玩吗?看他懂礼貌,对人又好,所以才和他走得近啊。我们真没甚么,你不会不信我吧。”美悦说:“我信不信有甚么关系,关键得你爸信才行啊!”隽怡伤心的说:“他都不听我说,我怎么让他信。”王老师一直就在后面听她们的对话,于是掩不住喜悦地说:“爸听到了!”最后王老师把隽怡放了出来,父子经过一番交流,父亲可怜女儿“委屈了”,而道歉;女儿感激父亲“为难了”,而道歉。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是王老师后来在班上说:“女生以后得注意一下啊,不要随随便便让男生牵你的手,他们其实就是心怀鬼胎,想要趁机摸你,占你便宜。”这话一说出,好多女生都恍然大悟,好多男生都黯然低头。真不可不谓是一语中的啊。只是方辰却在想:“说好的信呢?不会是在毕业前一天给我吧!”
这一周就这么过了,周五可是方辰和若玉约定见面的日子,所以他出校门就搭了公交车到镇里,然后又奔到镇中门口等若玉。若玉早就候在学校门口了,见方辰跑来了,就迎了上去说:“你满头大汗的,谁敢追杀你不成?”说着的时候,就取了一张纸巾,为方辰擦汗。方辰笑着说:“我虽平生树敌无数,但没一个敢找我晦气。见了我都得提前绕道。”若玉也抿嘴一笑:“说的倒也是。只是你以后行事,还得学会隐晦一点,免得遭来不必要的麻烦。”方辰也不以为意,牵着若玉就走了。
若玉的话说得可不极是,方辰马上就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却说夏琉和方辰搭的同一辆公交车,方辰下车快,走到了他前面。夏琉在后面慢悠悠走回镇中,在门口发现方辰和他的“绯闻女友”站在一块儿,心下十分好奇,听了他们的谈话,知道若玉在镇中读书。为报方辰一脚之仇,正还寻思不到可能,现在不就是一个机会。于是他心里快意的骂道:“你让老子当暴徒,自己充英雄,我也不让你好过。”于是就把他们“私会”之事告诉了他爸。他爸这个镇中的副校长,又把事情告诉了208班的班主任,班主任就给若玉的爸爸打了一个电话。结局就是:他爸张剑锋决定把若玉转到市里的萍河国语中学去,“当年我让你考了萍和国语中学,你考上了又不想去,还给你奶奶说市里远,半年才能回来看她一趟,而且女孩子离家太远也不方便。你奶奶心疼你,便答应了。你不去市里,好吧!我让你在镇中念,你没念几天,却又说臭渠中学的104班好,班主任王老师带的以上几届,升学率都很高。我竟然就相信了你的鬼话,又把你转了过去。可你倒好,过去了跟个男生瞎搞。我把你转回来了,你跟我哭天喊地地闹了半个月。现在你又跟那个男生搅在一块儿了,我下一年就送你去市里读。”若玉不同意,以跳楼来威胁她爸,后来警察来了也不好使。张剑锋看女儿如此执意,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他女儿的生命安全,只好去臭渠中学找来了方辰劝说若玉。
方辰在路上也不知怎么想的,先去杂货铺买了一根绳子,然后再跑到房顶和张若玉谈判。若玉一看到方辰来了,死的决心反而增大了:“你来了就好,只要你知道我是为你而死的,就足够了。”说罢就跃跃欲试,想要跳楼。方辰却说:“你跳我也跳!”于是朝若玉飞速奔去,把她一把抱住了。但由于他速度太快,若玉又往楼下倾,在没个缓冲地的情况下,二人一齐掉下楼去了。这看的楼上楼下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可又一看二人还悬在半空中的,心里才得了个着落。原来方辰了解若玉的性格:不见自己,时间久了,她会跳楼;见了自己,心里安慰了,她也会跳楼。于是方辰去杂货铺买来了绳子,一头系在张剑锋等人的身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才“鲁莽”行事,和若玉一起跳楼。空中的若玉以为自己和方辰都要死了,所以尖叫不已。但又感觉到自己被方辰抱在半空不往下落了,心里还以为方辰会飞呢!若玉睁开眼仔仔细细看了一回情况,发现方辰衣服里系着一根绳子,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方辰用艰难的语气,命张剑锋等人缓缓地往下放绳子,方辰因为下落的劲儿太大,让捆在胸前的绳子给勒伤了,早就感觉抱不住若玉了,但还是咬紧了牙关不松手。所以二人刚落地,他就晕了过去。
方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接着看见若玉在跟前打盹儿。若玉随之也醒了,方辰便问:“我是在哪儿?若玉,你没事吧!”若玉泪水一下流了出来,忙说:“我没事,我没事,你可算醒了!”方辰头昏沉沉的,费力地起身,若玉忙帮他扶着。方辰说:“我昏睡多长时间了?”若玉擦着泪说:“三天了。”方辰皱了一下眉头:“我妈也知道了?”若玉点点头。方辰以对他妈妈个性的了解,以及被问起时若玉神情中的表现,就猜到自己妈妈肯定跟人发脾气,说难听的话了。方辰觉得亏欠,于是安慰若玉说:“我妈的话,你别放心上,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遇到麻烦事情好使急性子。”若玉忍不住哭出声儿说:“只要你没事,别的都不重要。”这时门外冲进来一男两女,一面是若玉爸妈,一面是方辰妈妈。三位大人一开门,都冲里头惊慌地问:“方辰怎么了!”再看方辰从床上坐起来了,各自才摸着胸口,表示虚惊一场。
后来,张剑锋单独找方辰谈话,说:“通过这些事,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我现在也不反对你和我女儿的交往,但是请注意分寸。你们现在离成家立业还早,身为男子汉更是要履行挑起一个家庭重担的责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方辰客气地点头说:“我明白,请您放心。”
康复的方辰和跳楼没死成的张若玉又约了见面,他们这次没有选择回家,而是一同往相反的方向去了。他们迎着纷飞的雪花,来到了那个留有他们无数过往的梧桐路,牵着手诉说着彼此关于这里的一点一滴。方辰对视着若玉说:“你去泗河国语中学上学吧!”若玉迟疑地问:“你,你刚才说甚么?”方辰始终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说:“我要你去泗河国语中学。其实在小学毕业那年,你和寒淼都参加了泗河国语中学的考试,你考了第36名,寒淼考了第38名。但是你没去。”若玉急着说:“不是的,方辰……”方辰不容她说完,用手指捂她嘴唇又说:“我知道!但你还记得你写给我的信吗?‘区区禽鸟,亦能不喋喋啾啾,何况你我乎?君子不为歧路,而儿女沾巾。生也有涯,知也无涯。趁之暂别,各成其成。归来相见,万事皆宜。’你不会让我被几只鸭子嘲笑吧?”若玉“噗嗤”一笑:“甚么鸭子,是信天翁好不!”方辰剑眉一挑:“我管它是甚么东西,反正我不会给它嘲笑我的份儿。”若玉深情地问了一句:“你想好了?”方辰郑重地答她:“我想好了。”
二人遂在干斜枝衢的那棵梧桐之下,一起立下誓言:七年为约,回首再见。至诚之心,梧桐为鉴。山长路远,明月如伴。学成归来,当论姻缘。
之后之事,几番曲折,一言难尽。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