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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坚决留在革命队伍中(1)

9月19日,各路败退的起义军陆续到达文家市。这时,第1团尚余1000多人,第3团还有400余人,最惨的是第2团,余部汇集起来已不到百人。当夜,******与各团领导人在师部所驻的里仁学校连夜开会,讨论决定起义的路在何方。

第二天一早,部队集合在里仁学校的操场上。节令已至中秋,天高云淡,晨风清凉,初升的艳阳照得大地阵阵生暖。但是,坐在地上的士兵多数无精打采,眉头紧锁,心里笼罩着一片阴云。黄永胜一抬眼,看见在前来集合的队伍当中那些分别不久的1团弟兄们,大家交换了一下眼色,便陷入沉默。

此时,人群中悄声的议论不时响起:

“喂!今天好像又有什么事情了!”

“是呀!是不是又要编队了?”

“也可能又要打仗了吧?”

不久,一名值日军官站到队伍前面,在士兵们的议论声中开始整理队伍,他以军人特有的嗓冂向全体人员说:“士兵兄弟们,等一会儿毛委员要向我们讲话,大家注意听。”

刚平静下来的部队沸腾起来。士兵们只知道军队里面有师长、团长、营长……至于委员是个什么官?毛委员又是什么人? 大家你问我,我问你,谁也不明白。有人就说:“反正是个大官就是了! ”

这时,远处一个身材魁梧,大约30多岁的中年人,在几位部队长官陪同下,迈着稳重有力的步伐走来。他身穿蓝布长衫,脚蹬草鞋,瘦尖的脸晒得通红,宽额大眼,头发长长的,最显眼的是大大的眼睛和唇下一颗红痣。他身带长途跋涉的烟尘,一步一歪,明显脚上有伤。虽然开了一夜的会,可眼睛明亮有神,穿透人心。

“立正!”先前整队的军官发出口令,走上前去请那位显然是毛委员的人作报告。毛委员在回礼后,伸出两手向大家摆了几下,满脸笑容地说:“弟兄们,请坐下吧! ” 他的人格魅力随着第一句话开始影响全场。毛委员站在那里,操着浓厚的湖南口音,首先讲我们是什么样的队伍,为什么要打仗和为谁打仗。他谈到了******如何背叛了革命。大肆屠杀革命的工农群众。他情绪激昂地号召:“为了反抗敌人的血腥屠杀,完成革命事业,就一定要有枪杆子。过去我们的失败就是吃了没有抓住枪杆子的亏,只要有了革命武装,就什么事都好办了。建立一支坚强的革命军队,并不容易,这就要求我们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有远大的理想和不怕牺牲的精神。”

讲到这里,他特别提高了嗓音说:“现在我们打了败仗,受了挫折,这算不了什么!常言道,胜败是兵家常事,打了胜仗别大意。打了败仗也别泄气。何况我们的革命事业受到湘、鄂、赣和全国各地工农群众的拥护。有这么多人支援我们,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有些人经受不住失败的考验,从革命队伍中逃跑了,这也算不了什么,他们早晚会后悔的。部队虽少了这些三心二意的人,只会更加巩固。中国有句俗话说:万事起头难。要革命嘛,就不能怕困难。只要我们咬咬牙,把这一关挺过去,革命总有出头的一天。我们仅仅是一块小石头,而******却是一个大水缸。总有一天,我们这块小石头要砸破******那个大水缸!”

他的话非常浅显易懂,就像和大家在谈家常。集合场上静悄悄的,几千双眼睛集中在他的身上,如饥似渴地倾听,部队就在这些话语中恢复了生机。他的话刚一结束,会场上顿时活跃起来。许多士兵脸上都充满了笑容。

士兵们私下议论起来,都说:“毛委员真不简单!我们的心事他全知道,他的话句句都说在我们的心坎上! ”

******带给他一种亲切之缘,让黄永胜觉得毛委员贴心。解散以后他去问排长,才知道毛委员大名******,是当时的****中央委员,起义的前敌委员会书记,各路部队就是奉了他的指示才到文家市来会合的。这是他第一次听******讲话。

国民党军知道起义军占领了文家市,随即组织三个团向文家市杀来。9月20日拂晓,******率部队离开文家市向江西萍乡方向转移。到上栗市时闻萍乡有敌重兵,便向芦溪绕道。24日清晨出发时,l团在前,师部在中,3团押后。东方已亮,西面的天空月明星稀,在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中正消隐下去,渐至不见。晨风中透着爽人的清凉,让黄永胜感到舒适。他不知道,3团的指挥官们也不知道,身后正有一股敌军掩杀过来。这是军阀朱培德部的两个团和一个地主保安团,打算用伏击加尾击的战术算计这支起义队伍,正在向3团两侧夹击,又从后面打过来。起义军两侧和后面枪声一响,黄永胜就地一楞,他的周围可立刻就乱了。敌人的枪声中夹有机枪连续密集的射击声,使他立时明白来袭的是敌人正规军。这时3团中遇袭不散能立即就地抵抗的,多是原先1****过来的那些经过正规训练的军官和士兵,但他们的建制在乱撞乱跑的农军士兵冲击下,已无法再保持完整。缺乏训练的农军惊慌失措作鸟兽散。黄永胜这个连里尚敢一搏的官兵,在连长指挥下,就地选择地形向敌射击,阻敌逼近。东门市遇袭的一幕在他心中刻下很深的伤痕,再被敌人袭击更激起他身上的狠劲。他沉着地向敌开火,边打边随着队伍后撤。很快,败退的3团散兵与师部后卫交杂在一起,敌人有一支小股部队冲上前来,双方在很近的距离上乱枪开火对射。

混乱战场上他恍惚看见卢团长正在组织战斗,这次,3团长苏先骏如在东门市那样再一次轻敌,根本没想过作为后卫会背后遇敌,毫无准备,大意行军,结果部队措手不及仓促应战。一场枪战,3团大部分士兵溃逃冲乱了师部。卢德铭见状企图组织1团和3团占据有利地形,向后路来敌反击,却不幸中弹牺牲。这一仗不仅损失官兵700多人,还牺牲了起义总指挥卢德铭。******非常愤怒,认为这都是3团长苏先骏的轻敌造成的,冲着苏先骏大喊:“还我卢德铭! ”

部队向旁边山上急撤,摆脱了敌人后,黄永胜才知道了卢德铭牺牲的消息,心里仿佛被千斤铁锤狠狠击打了一下。他非常敬重自己警卫团的这位团长。当兵开始他并不知道部队的结构是怎样的,卢德铭就是他心目中的最高长官。最高长官的牺牲,使他对敌人的仇恨在心里窜过来顶过去,顶着心头硬硬的。他咬着下唇,带着憋闷心头的一股恶气,紧紧地跟随队伍向前走去。3团经这一战,伤亡加上溃散,建制完全垮了,剩下的兄弟已再无一个团的架势。部队狼狈的样子和急剧减少的人数都没有使他动摇,只要有长官指挥,他就会按军令去做。他现在心里的最高长官就是******。

9月25日晚,部队进入莲花县的甘家村。26日,******指挥部队和革命群众一举攻克莲花县城,守城的保安队100多人全部被缴了械。部队进城后,捣毁国民党县党部和县公署,砸开监狱,放出了被关押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打开了积谷仓,将粮食分给了贫苦农民。

设在莲花城南宾兴祠堂的师部内,刚取小胜的******当夜得到报告,第3团第2营有一个排集体开小差,加上各营随大流的加起来一下子跑了70多人。就在他彻夜思索着如何带领这支队伍生存下去,转危为安,由失败转为胜利的时候,出现这段插曲令人遗憾。黄永胜在这次逃兵事件中也经历了一次考验。

多年以后黄永胜都清晰地记着这一天。赤日炎炎,暑气犹盛,经过芦溪战败的再一次打击,疲惫不堪的起义部队官兵拖着沉重的步伐,大家默默无言,情绪低沉到了极点。当3营抵近莲花城外一处山坳的小村子里宿营时,由于村民太少太穷,饿了一天的部队想吃一顿米饭也无法解决。他这个班好不容易向老乡买了一个红皮南瓜煮着吃了。刚想休息,其他班的几个老乡找他来了。其中一个和黄永胜一起出来当兵的咸宁老乡,毫无顾忌地操着咸宁人特有的大嗓冂“哇哇”叫着:“老乡,好多人都走了,有些长官也走了,我们几个也要走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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