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似乎被念得有些烦了，玩得正欢的双手停了下来，皱了皱双眉抬起头，“在背后说别人能不能小点声，我都能听到。”
许凝雪轻哼了一声，不说话，继续埋头打扫，要是他听不到，或许她还不愿意说了呢。
其实整个大礼堂也不见得有多脏，每天都会有清洁阿姨打扫，只不过因为今天有学生在舞台排练节目，所以多了些灰尘而已。所以许凝雪只是拿着拖把来回地拖着地，但因为舞台的占地面积比较大，所以还是费时又费力。
尽管许凝雪已经加快了打扫的速度，但再快的速度也只是一个人，程慕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正在奋力拖地时不时擦一下汗的她，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根本用不着这么卖力，像个傻子一样，无趣。
所以许凝雪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将大礼堂打扫完，而此时，太阳刚刚敛去光芒，入秋的天气，天比以往黑得更快了一些。她收拾好工具的时候，程慕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直接走掉了。
许凝雪实在是懒得再跟他说一句话，免得让自己再气得半死，蹙着眉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肩膀，慢吞吞地跟在程慕身后离开。
夜幕才刚刚降临，学校路边的灯已经相继亮起了柔和的光，当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的时候，才会注意到身边有着怎样的曾被错过的风景。
现在便是这样的时候，此时的校园，和白天的时候大不一样，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喧嚣，显得有些孤独。
校园的路边上，栽种着一些开着红色花瓣的树木，就像木棉树高，开花的时候叶子很少，满树都是开得繁茂的花朵，在柔和的灯光笼罩之下，泛着同样柔和的光晕，美得如同一副画。
想来也是因为当天新生入学的时候，太过紧张，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原来通往学校礼堂的这条路上，竟然还有这样让人留恋不舍的美景。
走得最急的，往往都是最美的风景。许凝雪顿住脚步，抬头仰望着，露出白皙的脖颈，温婉安静的脸庞，满树的繁花似锦，有风吹过，粉色的花瓣便如同羽毛一般缓缓飘落。
她感慨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景色，不知道还能看多少天。”
许凝雪的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像是在喃喃自语，但走在她前面的程慕，脚步却顿了一下，唇边微微扬起一抹几乎淡不可见的弧度，他并没有深究她话里的意思，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美景引起女生天生的多愁善感罢了，就像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也是一样，每每看到花开，总会感慨时间的流逝，转眼间，曾说着永远不离开的人终究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坐在公交站牌下的椅子，只有许凝雪一个人抱着书包安安静静地坐着，路灯笼罩下，她的神色平静，双眼看着马路上偶尔来往的车辆，眼神寂寥。她在想，不知道在那个不为多少人知的小村庄里，她的家人是不是一切都安好？她养的几盆花有没有被好好照顾，眼前经过的哪一辆公交车，有没有一辆是可以直接回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小村庄。
有几只灰色飞蛾被路灯散发的光芒所吸引，争先恐后地往灯上撞，有一只掉在了许凝雪的脚边，扑腾了一下翅膀，又重新飞了向了那散发着光芒的路灯。
飞蛾为什么要选择扑火？应该这是它们的命运，无从选择。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几只灰色飞蛾的命运还挺相似的。
想到这里，她弯唇无声地笑了笑。
而学校门口停车的地方，程慕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柔和光线的路灯下，轮廓分明白皙的脸上，犹如在酝酿一场可怕的暴风雨，他抿了抿唇，按下了一串号码，接通后就对着手机吼了起来：“我的车呢？你把我的车弄哪里去了？！”
原本停着他车子的位置，此时，却空空如此，很明显，除了那个人，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他的车下手。
手机对方的人却丝毫不将他充满怒火的声音放在心上，语气不紧不慢：“对了，我刚刚制定了一条新的校规，为了安全着想，学生是不能够自己开车去学校的，所以我让人把车给拖走了，现在的你只有两个选择，把成绩提升和坐一个月的公交车，或许我会考虑周末的时候让你过一下车瘾。对了，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那辆车是我的。”
程慕揉了揉额头，有些听了这么长的一顿啰嗦，显然有些头疼，“我不是按照你的吩咐乖乖受罚了吗？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乖乖受罚？亲爱的，我没瞎，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在那里从头到尾都在玩手机呢，所以，别怪我，最好尽快把成绩提高，不然，除非你想这一辈子都在读高一。”
程慕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伸手扯松了校服衬衣上的领带，又挽起了袖子，紧紧蹙着双眉在原地走了几步，显得焦躁不安，却无可奈何，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他的怒火也就无处发泄了。
许凝雪要等的车子没多久就来了，只是准备上车的时候，身后的书包突然被人一把给拽住，她退后了两步，顿时心里一慌，什么情况？大白天的还有抢劫的？
“我先上车。”
就在她惊慌之际，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暗暗咬了一下牙，这好听却又让人讨厌的声音，就是程慕无疑。
接着，就是程慕从她身边挤过走上了车，真是莫名其妙，她没好气地对着他的背影干瞪眼，管他为什么来坐公交车呢，可能像他这种捉摸不定的人，说不定都有一些奇怪的癖好之类的，她也不再理会，然后上车投钱找位置。
车上还空着的位置还有不少，许凝雪没有犹豫，直接往车子最后面的位置走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喜欢最靠后的位置。
可以对前面的情况一览无遗，更觉得安心。
许凝雪正准备去后面的位置，却听到周围的乘客相比刚才的安静，有些喧闹起来，她觉得有些奇怪，便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一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来程慕是因为没有零钱，直接拿出一张大钞准备塞进投钱箱子去。
“程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