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风太郎很尴尬。
站得远远都能听到房内的男女喘息声,如若是身份不如他的也就算了,可身份崇高到掌握自己生死的主公,不知晓这么站下去后面会怎么样。
冷风一卷,波风太郎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跑的远远的等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主公,各乡村因战伤残农兵已经集结完毕。“
忙完事的兵龙,此时就差一根烟叼在嘴里,随意抓了件外衣套在身上,简单整理了下便走了出来。满脸运动过后的汗水,大有后世电影当中黑社会大哥刚从桑拿房出来的气势。
波风太郎自然在内心惶惶,撞到这种事情是他从没想过的,内心暗自恼怒着,为什么就没一个人给自己说?
各村召集来的伤残农兵二百出头,一些远地方的根本就没有来,比如石澈白村的就没有来。那里的人没来也算正常,政令不下地头家嘛。
二百不是瘸腿就是断手,抑或者瞎了只眼,缺了根手指的男人往城外空地一站,就是一片残疾林。有的混的很惨淡,面挂菜青,混得好的则是满脸红光,抬头挺胸。
小步走着的兵龙,开始在腹内打草稿,临时演说也是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的。
二百伤残老兵都是满脸雾水,都不明白兵龙为什么让自己这些废物过来。难道郡上找不出正常的男人去打仗,就连废物也不放过?
形容他们是废物太过了,但是自卑的他们内心还是懊恼自己确实不能在做什么了。
这批老兵一部分是给兵龙卖过命的,另一部分则是去年在郡上动乱中伤残了身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很早就伤残的。
兵龙也很苦恼,都是金钱惹的祸。要想按照自己心目中的办法来做,就需要支出一批可观的钱粮,然而自己最缺的就是钱粮。
“今天让大家前来,也不是实在找不出人去打仗了。而是本殿每每想起无数曾经给鹫见家抛洒热血的儿郎,因躯体伤残甚至连农田都无法谋耕,内心甚是不安。“
伤残农兵一听不是打仗,内心也松了口气。可不是嘛?咋们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人,再上阵不是送死?
个别自诩精明的则是低头思索,兵龙突然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城主老爷,你找小的们有什么事情?“一个见识广博,一生曲折的独眼老爷子,隐约是二百人当中的一个小集体头目,忙着卑微的应声道。
独眼老爷子的独眼是天文十年的时候落下的,一直竹箭射伤了眼睛,好在只是没有铁头的竹箭,要不也没有命站在这里开口了。
“找你们说来话长,一时间也不可能说的完。这今明两日你们就留在这里,本殿自会命人张罗你们的饭食。用过饭食之后,自然给你们讲解找你们的用意。“
现在是黄昏,准备二百多号人的饭事也忙到晚上。伤残老兵们吃上那粘糊糊的米粥时,再也忍不住嚎啕起来。
说来可笑。种粮的吃不上自个种的粮,煮盐的尝不到自己煮的盐。能天天吃上两顿白米饭,这是很多人做梦都在奢望的事情。
既然无法取缔农兵完成兵农分离,那么兵龙就只要先手强化农兵。让农兵转变成定期训练的民兵,而民兵则变相的有常备军的后备役。
一直军队不仅需要血与铁的磨练,更需要打磨其素质对起进行简单政治的教育。当然,兵龙想要把这自己的队伍建设成后世的人民子弟兵那是痴人说梦话。
兵龙不求他们如何,只求遵守军纪,忠于自己。只有手中有枪杆子,才能创造出政权。
篝火通明着,兵龙采取的做法,是他听说过却没有做过的篝火讲苦难。嗯,后世的说法,就是忆苦思甜,围城一个圈讲先辈的苦难。
兵龙自然没有什么苦难要讲,但他要把自己融入伤残老兵与底层,民众这个集体宣扬自己的思想。
兵龙相信他们会胜任的,因为每月可以领取半石糙米,足够他们一家吃一个月了。然而他们要做事情很简单,就是每个月组织一场为期五天的简单训练。此外,还负责清点各村隐藏的刀枪甲胄弓箭等。
别看一个月五天时间不多,但一年十个月下来就有六十天了。这个强度的训练自然比不上常备,但要比起临时征兆再训几天就上阵的农兵强太多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兵龙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自己收效多少,最起码自己人看来。兵龙没有忘记这些老兵,伤残了还有生活保障。
这些被冠以废物的伤残老兵,肯定是鹫见家最忠诚的鹰犬。因为换个大名来管他们,有没有一个月半石糙米作为俸禄,就不好说了。
一个晚上是不可能说太多的,兵龙已经确定了,每隔一个月就召集他们一次讲话,抑或者定期安排人手下乡观看他们有没有,起了豹子胆敢拿钱不办事。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十二月末。
在此之前兵龙已经完成了军队基础建设,同时也正式确定搬迁(日子)居城到简陋的高山城。郡上守将则是饵取广纲坐镇八幡城,辅佐以石澈白两兄弟。
此外自在寺主持枯二也有了新的任务,筹备指导一批忠于鹫见家的年轻僧人入住军中,专门负责医治与救助悼亡的事宜。必要的情况下,他们完全胜任握刀上阵。
有马十介心情很不好,昔日的从元三功臣当中,就属他混的最差。饵取广纲就不说了,真田实秀也是逐步以擅长内政的手腕攀爬到了佑笔这个位置。
就连他举荐的汤浅新六也一跃成长为兵龙信任的大将,他的身份很尴尬。资历够老了,然而身份却不高,当初还能代为收集情报,这让他还算满意,毕竟高官厚禄不能在给重权,这是个潜规则。
只是书信一事,他在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让兵龙渐渐不满起来。人不是冷血动物,也不是兵龙不能有福同享,奈何有马十介屡屡触摸他人禁忌。
这月,确切来说是昨天,美浓国爆发了一件,牵强来说引导未来走向的大事情。
斋藤义龙彻底与父亲决裂,想要以生病将死为理由诓骗斋藤道三过来。然而令斋藤义龙也没有想到的是,斋藤道三竟然不来,只安排了喜平次,孙六郎两个孩子过来看望。
如此一来,斋藤义龙终于找到说服自己动手的机会。病的快死都不来看望,这个父亲想必不是真正的父亲。斋藤义龙在安排日根野弘就动手杀人时,说的话语。
之所以说引导未来走势,是此事牵连的一系列后果。历史事件当中,斋藤义龙杀害了弟弟后,便在来年四月击杀父亲,从而有了斋藤道三临死让渡美浓给织田阿呆的故事。也正是如此,在尾张过着苦逼的日子的织田傻,后天性的站在道义制高点,屡屡光明正大的发动入侵美浓的战役。
取代有马十介工作的人,是个谁也想不到的无名小卒,波风太郎。波风太郎终于在三日前又从佐佐木长秀麾下提拔为直臣,领足轻大将格,麾下就一个小兵八助。
哦,忘记说了。波风太郎一升官,立即提拔了唯一的麾下的八助当足轻头,此外波风太郎还把自己的苗字赏给八助。一度给波风太郎提供大棒子的八助现在该叫波风八助了。
干过治安差使的波风太郎,接过了兵龙从紧巴巴扣出来的二百贯,开始组建日后大名鼎鼎讨奸众。当然,现在的八讨奸组只有区区两人。。。。。。
“八助快给我备马。”
波风太郎匆匆跑回自己的简陋小屋,看着正在练习飞镖的八助焦急道。
波风太郎很急,但是为了不像有马十介,他改变多了。现在就是再急,也不会表露慌张或者是其他的神色。
“主公,什么事情这般急?”工作也很繁忙的八助,闻言当即绕道后面,迁来了波风太郎的爱骑,信浓烈马。
波风太郎翻身上马接过马鞭和缰绳,临行之前看着一脸好奇的八助闷声道:“斋藤义龙杀了他的两个弟弟了。”
“这、为什么?”八助又呆又茫,这些武士老爷还是不是人,为什么亲兄弟也下得了手?
“架。”
波风太郎的呼喝声,惊醒了发呆的八助。八助下意识摸了摸刚剃掉的前额,仔细分析其中利害。毕竟八助前几天还是个杂兵,新成为武士还需要一段时间熟悉身份,再说,他这种武士属于那种见不得光的武士。
“钱呐,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最近兵龙突然迷恋上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看一看库房。每次去看,他都看的心惊胆战。库房当中的钱粮,正以一种肉眼可观的情景逐渐减少。
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多到数不胜数。也没有哪一件事情可以说是可以暂时停工,省钱的。
“主公,出大事情了。”波风太郎翻身下马,很快就找到兵龙,立即将美浓的变故告知兵龙。
即便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但真正从他人嘴巴确认的时候,兵龙还是愣住了。
“真是够乱的。”兵龙深吸了口气,下意识转头看向南方,仔细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如何度过这上层荡下来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