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巧认出了琉璃,笑着叫道:“承王妃!”随即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默默退到一边不说话,但心里也是极欢喜的。
“小女子皇甫琉璃,受王爷之托照拂这承王府,保各位王妃安全,请各位稍安勿躁,慢等一下,王爷现在在宫中处理一些大事,我们这些女流之辈,还是不要拖他后腿的好。”琉璃特意加重了“大事”二字,一番话虽然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听起来却让人如沐春风,暖意盎然。
“江枫,送各位王妃回房休息。”琉璃命令起江枫来极为顺口。
“是。”江枫对妃子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这群令人头疼的女人“请”了回去。
**衣的马车行至宫门口,车旁只跟着几名侍卫,也未点大灯,此次出行极是简单低调,德公公在车外禀告:“皇上。”
马车停了下来,**衣挑起厚重的门帘,走下车来。
江惘夜和凤箫迎风而立,身后跟着一万士卒,每人手中一盏写着“江”字的灯笼,将半个帝都都照亮。
江惘夜笑着对**衣请了君臣之礼,恭敬道:“更深露重,城外寒凉,皇上这是要去哪里啊。”
**衣紧皱眉头,看着江惘夜,冷冷喝道:“朕要去哪里还需要跟皇叔报备吗?皇叔半夜三更率领禁军闯入皇宫是要干什么?难道要造反了不成?”
“臣不敢。”江惘夜依然彬彬有礼,道:“只是扎乌国铁骑已经闯入帝都,皇上夜半出宫,恐遭不测,臣特地率一万禁军跟随皇上,保护皇上安危。”
**衣只觉得眉头突突地跳得不停,怒气直冲到头顶,狠狠地甩了甩袖袍,回首道:“起驾回宫!”
德公公看着震怒的龙颜,低声请示道:“皇上……”
“还说什么!没见承王已经将朕软禁了吗?”**衣回身跨上马车,冷喝一声:“回宫!”
马车辘辘向深宫方向驶去,江惘夜依旧恭敬地弯腰恭送马车远去。
礼数周到,造反之心却是人尽皆知,一点也不掩藏。
这就是江惘夜的高明之处啊。
马车一直行到东九苑门前停下,这里早已经乱成一团,太监宫女密密匝匝地跪了一地,**衣大步迈进东九苑,江嬷嬷看见**衣,像看见救星一样扑通跪倒,语气里带着哭腔,道:“皇上……太后……太后她薨逝了……”
**衣愣在当场,几乎要跌倒,太监们蜂拥而起托住**衣,待他缓过神来便冲到内室。
太后的遗体没有人敢妄动,还晃晃悠悠地垂在房梁上,三尺白绫书写了这个曾经只手遮天的太后死去的事实,她的容颜依旧艳丽,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头上的凤冠是她大婚之日先皇亲手为她戴上的,硕大的金凤晃动在空气中,一种凄惨的荒凉覆盖了整个东九苑。
太后去了,随之而去的还有那些纠葛,那些不甘,那些繁荣富贵,那些不能舍弃。
凤床上,念衣躺在明黄的襁褓里,挥舞着粉嫩的小拳头,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他面前是死去的太后,旧的生命已经逝去,新的生命正在成长,轮回反复,没有什么能够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