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端了桌上的雨前龙井细细品着,一个淡香苑的小丫鬟恭整地敬上一壶酒,有条不紊地说:“这是我家琉璃姑娘赠与公子的桂花米酒,是我家姑娘亲手酿的,还请公子一定尝尝,算是我家姑娘答谢公子刚才丰厚的打赏。”
皇帝呷了一口米酒,顿感齿间如清冽之泉流过,余香萦绕,值醉到人骨子里去。
淡香苑一见惊为天人,当时皇上心下便有了计较。
难得见皇叔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明争暗斗这些年,眼看皇叔的挡雨势力越来越大,骁勇善战,屡立大功,正所谓功高震主,怎能叫一国之主心安,总觉身下的皇位摇摇欲坠,不知何时就会崩溃。
可怖的是这个皇叔似是没有弱点,任何计策都引不起他的恐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许,这皇甫琉璃才是皇叔真正的死穴吧。
皇上连夜返宫,下旨纳皇甫琉璃为妃,果不其然,江惘夜竟求了太后,以“皇帝纳青楼女子为妃逾越祖制”为由向太后请旨赐婚。当下满朝文武,后宫妃嫔都觉承王实实是为嘉寂王朝去了一块心病。
第二日,太后便将琉璃赐给了江惘夜。不日大婚。
先前赐给他的豫贞二妃即使死了,皇叔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惜,反而卸去了大大的包袱,这琉璃就不一样了。在世人眼里,这皇甫琉璃对皇叔是何等的重要,皇叔若要起兵造反,自己就会先结果了琉璃,她若死了,皇叔出兵的理由就会变成为了一个女人起兵造反,这样一来,全国百姓都不会拥护他,试想,一个为了女人制造战事的君主将来必定昏庸无道,这便是所谓的名不正,言不顺,到时自己就可将其斩草除根。
皇帝又见琉璃,与淡香苑那一见实是相距甚远,现在的她若出水芙蓉,全然没有了风尘气息,多日来的病状让她更孱弱了几分,娇弱的样子让人看来心疼。不过她站在那里不卑不亢,显得并不局促,落落大方,颇有初为人妇的风姿。
“皇嫂近来可好?”皇上的心底微漾涟漪。淡香苑那一见不过是惊于她的美貌,毕竟论及美貌,后宫可与之媲美的女子大有人在,可今日皇帝对她确是上了心,这仙子般的蕙质兰心,后宫可没有哪个女子比得上。
琉璃抬头,答了一声:“托皇上洪福,一切安好,劳皇上费心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上,一国之君,整个国家都匍匐在他的脚下。细细看来,这皇帝也是个出色人物,年纪似与江惘夜相仿,两道剑眉,直插入鬓,鼻梁笔直高耸,一脸正气。金丝织锦龙袍,贵气逼人,站在那里不怒自威,颇具帝王之气。
若真比较起来,他与江惘夜的俊朗不分上下。不过,皇上的俊朗是方方正正的正气之朗,让人不敢有非分之想,仿佛是天神,不近人间。江惘夜的眼中则带了些许邪气,是魔界修罗的莫邪之朗,看来风流倜傥,教人沉迷。一正一邪,正邪不能两立,看来这争斗似是打从前世就起了的。
“皇嫂快快回屋歇息吧,免得站在这风口之上又惹了风寒。”皇上倒是体贴,命丫鬟将琉璃扶进了屋中。
琉璃看着丫鬟们拾掇贴身物件,整理了心情,饶有兴致的样子。
“请示承王妃,这些灯笼要挂上么?”一个挽着宫髻的小宫女拎着琉璃做的灯笼问道。
灯笼也带来了么?琉璃心里熨帖得很,声音欢快地吩咐道:“挂上,以后每晚记得点亮。”
“奴婢遵命。”丫鬟恭敬着退了出去。到底是皇宫里当差的人啊,就是知规矩。
“禀告承王妃,皇上下旨今晚在凌烟殿宴请群臣,为承王接风,请承王妃务必到场。皇上另赐王妃舞衣一件,请王妃今晚再舞一曲‘红莲之舞’,以助晚宴之兴。”婢女奉上一个华美的织锦盒子,琉璃打开来看,是一件火红的蚕丝百褶裙。
琉璃心头一颤,故作平静地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