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李寰宇如同一个做了好事等待奖励的小孩,轻巧地眨了眨眼,翩然离去,只留下琉璃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个吻那样缠绵,久远得让琉璃几乎以为那就是一辈子,可是,她还有一辈子么,也许这个皇宫就是她最后的葬身之地了。
不远处,宜嫔陪着太后采撷三九第一场薄雪,沐浴净身,梳妆点红,拜过瑞雪娘娘,恭敬姿态,将落于梅蕊上的点雪以金刷扫入钵内,贮藏密封,置于密窑内保存,以备皇上寿宴煮茶酿酒,祭拜祖先之用。
宜嫔极尽谄媚之能事,讨好太后道:“这等粗活岂敢劳烦母后亲自动手,就交给媳妇儿来做罢。”说着便取了金钵金刷,将那梅花蕊中的寒雪一一扫入钵中。
琉璃走至太后面前道了声万福,盈盈而立,脸上的酡红还未消散,面若芙蓉,楚楚动人。
太后睨了一眼琉璃,道:“来得正好,去帮宜嫔撷雪吧,凌嬷嬷,江嬷嬷,再拿一副金钵金刷来给承王妃。”
琉璃道了一声“是”,接过金钵,冷冷扫了一眼江凌二人,这就是虐打荔枝的两个嬷嬷么,真巧,今日太后和宜嫔都在,这施虐之人可倒尽数凑齐了。
江嬷嬷和凌嬷嬷被琉璃的目光一扫,登时觉得一股凉意袭遍全身,且不说承王是个多不好惹的厉害角色,单只这承王妃,心思手段,一一历数,都是教人生寒的。两个嬷嬷不自觉间往太后身边靠了靠,太后倒不甚在意,只管将手中的暖茶呷了去品,轻声道:“怕什么,哀家在这,她还能兴风作浪不成。”
闻言,两个嬷嬷都壮了胆子,昂首挺胸,依太后而立。饶是她承王妃再厉害还能拧过太后?这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娘,连天子都要给三分面子的圣母。
耐心地将梅蕊中首降的瑞雪扫进钵中,不知何时,宜嫔凑了过来,看似无心地在琉璃身边的梅枝上轻扫。
要说这宜嫔也是个人物,容貌虽不及慕容,可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只可惜一身的官宦脂粉味,再美也有些俗气,耐不得看。仰仗着太后便在这后宫之中兴风作浪,好不威风,大有稳坐皇后之位的架势。
琉璃面无表情,只专心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忽听得宜嫔操着一口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凑近来,轻声咕哝:“姐姐可知现在我们手中扫的雪是大有讲究的?”
琉璃倾吐一口气,掂量着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又听得她说:“这是三九来下的第一场雪,每年太后都会带领后宫女眷们撷雪,以这瑞雪煮茶酿酒,一来作祭祖之用,祈求祖先保佑来年瑞雪丰年,百姓丰衣足食,二来是为皇上寿宴上所用的茶酒做准备。如果……姐姐一个不小心把这金钵打翻了,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琉璃冷冷质问:“你要干什么。”
宜嫔纤指轻抓琉璃手腕,笑容里满是阴鸷和嘲讽。“妹妹要干什么,姐姐马上就会知道了……”
琉璃忽觉腕间似被针刺,一时间十指竟全都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金钵落地,瑞雪四散飘扬。
“哎呀,姐姐怎么这样不小心……”宜嫔一声惊呼,装腔作势地俯身将那瑞雪装回金钵。
太后面色不善,起身走至琉璃面前,冷眼看跪在地上忙不迭的宜嫔,叱道:“行了,这雪已经脏了,拾它做什么,还不赶快起来!成什么样子!”
宜嫔结手噤声,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起身退到一边。
太后阴冷的目光直射向琉璃,斥道:“不知规矩的东西,犯了错竟不下跪!”
琉璃深知这太后与宜嫔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现在自己固执着不跪只能是落人话柄,绝没有好果子吃,虽心有不甘,可还是屈身跪下,一双素手插在雪里,冻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