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有三景——琼江、美人、云中山。
琼江自乌山起蜿蜒而下,两岸时而是陡崖峭壁,时而是一马平川,时而又水陌纵横。乘舟而下,会发现这琼江,占了一半的江南风光,骚人墨客甚喜此处。
江州女子自小便饮着琼江水,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江州女子也个个是皮肤白皙可人,一掐都能出水来。美人一词,名不虚传。
而云中山之所以闻名江州,却完完全全的是依靠着一个人,云中大侠。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直挺挺的跪在云中山山门之前。
这少年唤作林尔,左腰之上有着殷红的鲜血渗出衣服,看着带伤在身。
过了许久,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的矮小中年人走到林尔身边,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冷漠地说道:“小子,算你走运。二长老看你是个苗子,让爷爷带你上山去。”
听到这个中年人的话,林尔的两眼一亮。双手撑地,就要站起。奈何跪了两天两夜,再加上之前受伤,失血过多,一时之间只感到头晕眼花,竟站不起身来。
矮小中年人也不管林尔如何,只是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往山上走,低沉地说道:“快点走,别磨蹭,二长老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林尔咬咬牙,用尽力气,硬是一下从地上蹦跶而起。而腰间的伤口也再次撕裂开来,痛的他呲牙咧嘴。
云中山共有三个掌舵人,权势最大的自然江州人闻名遐迩的云中大侠。
云中大侠之下便是大长老与二长老了,传闻这三人均是某个仙门的外门弟子,是能施展仙法的半个仙人。
千林殿就是二长老的居所。
“长老,弟子把这小子带给您带来。”矮小中年人声音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字里行间中都透出一股浓浓的献媚味道。
“哦,志平辛苦你了,先退下吧。”二长老的声音如黄鹂初鸣,甜甜腻腻,语气又平易近人让人不自主的心生好感。
原本低着头的林尔,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偷偷的望了一眼二长老。
这一眼之下,林尔却完全愣住了。二长老长得不可谓不漂亮,丹凤眼,柳叶眉,一只精巧的琼鼻恰到好处的落在樱桃小嘴之上。
一袭粉色的衣裙更是平添了几分的诱惑,只要不注意他脖子上的喉结,这就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是,长老”志平应了身,便慢慢退下。
二长老注意到了林尔。面色微微一冷,轻喝道:“凡夫俗子。”
林尔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到处乱看。
虽然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云中山的,但是因为一眼就命归黄泉也太不值了。
好在二长老也没真怪罪,只是语气低沉地说道:“看着你眼睛很大,却也是个用小眼睛看人的俗货。哎,也罢,也罢,本座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
二长老知道林不敢多说什么,马上接口问道:“和本座说说你的事吧。”
“小子名叫林尔,本是幽州人士,和姐姐逃难到江州。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谁知,谁知……呜……”这一套说辞,林尔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就是这哭声也表现的恰到好处。
二长老一皱眉,不耐烦地说道:“再哭,你便走吧。”
林尔一听,立马止住了哭声,接着说道:“谁知道我们走到宁安府,遇到了一伙山匪。那伙人不但抢走了我们的钱财,还看中了姐姐。我们姐弟都是良家子弟自然不会从了那贼人,姐姐性子烈,一刀抹了脖子。我也被那伙贼人捅了数刀,装死才逃过一劫的。”
“你可知那伙贼人名姓?”
林尔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子至死不忘,为首的那人脸上有块刀疤,与我们同行的商旅唤那人滚地龙。”
二长老不知为何却是掩嘴一笑,说道:“你可是想求我云中山帮你报那杀姐之仇,那滚地龙可不比我云中山弱多少。”
林尔抹了抹眼泪,坚定的说道:“小子不敢,小子只是想在云中山上拜师学艺。待到学成,家姐的仇,小子自己会去报。”
“这样啊,你便退下吧,志平自然会帮你安排好的。”
“是。”林尔低头一抱拳,便缓缓地退出千林殿,他没有料到二长老的询问如此简单,之前做了很多的准备看来都白费了。
“等等。”二长老突然出声:“下次把你那套说辞改一改,滚地龙伤的人,无论是死是活,最后都会在胸口补上一刀。”
林尔一时间被吓得不轻,冷汗‘唰’的一下就往外冒。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和白纸似得。
没想到自己反反复复想了无数遍的说辞,竟然会被二长老一口道破。
也不知道最后怎样走出的千林殿,林尔一摸后背,整件衣裳都是湿的。
没等林尔回过神来,殿外等候的志平开口道:“小子,跟我走吧。”
千林殿的门墙都有数寸厚,站在殿外的志平绝对没法听到殿内交谈。林尔一出来,志平不问任何话就带他走。
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二长老有特殊的方法或是传说中的仙法,能通知到殿外的志平。二则就是这完全就是事先安排好的。
若是第一种可能还好,若是第二种可能,林尔甚至不敢往深处想。
不过好在二长老似乎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恶意,不然也不会在最后的时候提醒他,林尔微微地放下点心,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那个云中大侠会不会知道他。
……
林尔走后,二长老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对着空旷的大殿突然开口问道:“这林尔怎么样?”
“煞气浓,胆子肥,脸皮厚,可。”空荡荡的千林殿中没见着人影,却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空幽处传出。
二长老轻笑一声,没有再继续问林尔的事。一只蝼蚁而已,不值得他太费心思,剩下的事自然有手下人处理。
不知何时,二长老拿出了一面镜子,精致的脸盘印入其中,颇有一种顾影自怜的韵味。
“千林,你说我美吗?”
这回冷冰冰的声音没有回答。
似乎料到千林的反应,二长老没有意外,只是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臭男人!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