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中的脸有些苍白,使得乌青的眼圈显得更加明显。但比它更刺眼的,是脸上那一片高高隆起的红肿。透明的水珠顺着脸颊快速滑下,最终汇聚于下颚处,流入闪着冷色光的洗漱池中。
掌形完整、五指分明、力道均匀,颜色艳丽,糊出如此高水准的巴掌,你丫的专门练习过啊喂?今天可是本少爷重生后最重要的一天——发薪日,你要让少爷我顶着这五条度过这重大的节日吗?坟淡~
“若井凛,你还要洗多久啊?快出来吃饭!”说话间,一个抱枕飞了过来,重重的打在半开着的门上。
“哦,就来,就来!”
急忙再次以手捧水泼洒在脸上,为那又开始火烫的红肿降温。随后扯过身边的毛巾,在脸上糊乱的蹭了一把。结果红通通的苹果脸被毛巾一扫,刺痛得让少爷我直想蹦高!
你妹的,这丫的就是脸皮薄的后果啊!所以说,脸皮薄不如脸皮厚,脸皮厚的不如不要脸的,古人诚不欺我呀!
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少爷我以慷慨赴死的姿态,去迎接又一顿的咖喱饭。
本来柔和的脸部线条,变得硬朗了很多。一头短得完全盖不住耳朵的寸发,因为没有打理而倔强的站立着。虽然自己的精神状况看来很糟,可却也越来越不像梓了。万幸~
*
少爷我哀怨的望着特大号碗的咖喱饭,乞求的目光投向对面笑容灿烂的麻里子。而那货正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看,眼中不时闪过让人无法忽视的寒光。
“吃啊!浪费粮食可是要遭报应的哦!”
女人,你丫的还能更不讲理一点吗?昨晚突然糊了我一巴掌,过后非说是在打蚊子。你这货练过过火眼金睛的吗?没点灯也能看到蚊子落在本少爷的脸上!居然还有脸说,救少爷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死缠着本少爷报答你,搬着被子去和你一起睡。丫的,少爷我看起来像做特种行业的人吗啊喂?被抓了可是要罚不少钱的,坟淡!现在居然又弄这么一大碗咖喱恶心我,你丫的是有多坏,是有多坏,是有多坏啊喂!
回想起全无睡意,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的自己。和抓着我的手臂睡得像头死猪似的,闹钟响了都吵不醒的某个大龄儿童。少爷我这火呀!那是蹭蹭的往上窜哪!
“你昨天晚上干吗骂我混蛋?”
“有吗?”麻里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面无愧色的转过头,无辜的连眨着那双大眼睛,“一定是你听错了,我根本没说过。好了,我还要赶着去夏老师那复习舞步,你自己慢慢吃吧!”
“那搬家……”
“不搬了!”麻里子不等我说完就接下话头,而且声音比刚才上升了好几度,“搬去宿舍的事以后再说,你快点吃饭,一口都不许剩下!”
呆愣的看着冲我一顿大吼后,像被狗撵般冲出家门的麻里子。少爷我对着饭碗,无奈的叹息着。用力挖上一大勺饭,闭着眼睛塞进嘴里。然后嚼都不嚼的,和着眼泪吞入肚子里。
丫的,又忘了脸上有伤,抻得好疼呀!话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少爷我居然被这货吃得死死的了呀?
“当当当……”
这货怎么又回来了?突然杀我个回马枪,专门检查少爷我有没有吃掉咖喱饭吗?“忘了什么东西吗?”
不等门外的人回答,少爷我便拉开了房门。一个瘦高的身影映入眼中,但这个人却并不是我所以为的麻里子,而是个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千里,”她很小声的叫着这个名字,仿佛是害怕吓跑了谁。在注意到我脸上的伤时,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颤抖着的手轻抚在那片红肿上,“谁?是谁打了你?”
她是谁?为什么让我觉得如此熟悉?那种早已被遗忘在角落里,不知是苦是甜的感觉。心好疼啊!疼得就似有根针在一点一点的刺入心里,带着那让人绝望的幸福,将我整个人都麻痹掉。直想就这样沉溺下去,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女孩如获至宝般将我拥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千里了,我保证!”
我呆呆的望着她,眼睛却穿过她的身体看到了……梓。她在躺在滚烫的路面上,笑容里带着和平时一样的宠溺。那从血泊中伸过来的手,颤抖的抚过我的头顶。渐渐流失而去的体温,带给我的不再是安全感,而是让人窒息的绝望。她已失去血色的嘴辰轻贴在我的额上,“放心吧!姐姐舍不得离开你的,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让人沉溺的怀抱,永远不可能成真的承诺,即将失去一切的绝望。当这两个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心中那块空出来的位置被渐渐的填满。死去了的心脏开始缓慢的跳动,并渐渐变得有力起来。
“滚!你给我滚!”用力挥开那环着我的手臂,将毫无防备的她推倒在门前。面对惊骇的女孩,我赤红着眼睛愤怒吼叫着,“你不是我姐姐,不是!你去死!去死!”
恐慌的感觉到梓的身影,被眼前的人一点一点替代,即将消失在更遥不可及的地方。似乎有谁正抽去我心中已枯死的藤蔓,连带着结好了疤下化脓的伤口。当痛苦渐渐被她的体温抚平,我却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该是这样的,那颗已献祭给了梓的心,没有重新活过来的理由。我的存在已是她曾活过的全部证据,怎么可以就如此轻易的让她被人取代?不,绝对不行,梓才该是我所有的全部。会抹去她痕迹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你去死,去死!”我神色癫狂的半跪在她的身边,双手无意识的缠上她的脖颈。在她悲伤而绝望的眼神中,残忍的狞笑着,缓慢而坚定的收紧了双手。
你以为我会心软吗?不,我不会的。即使是在我将刀子插入那人心脏时,我也从未觉得有任何的不忍。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梓而已,任何伤害到她的人都必须死!都是因为你,梓的身影才会开始模糊。所以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梓才会永远待在我的心里,永远都不抛下我一个人。
女孩的脸色从通红转为乌青,眼中闪着深沉而浓烈的无奈。她就那样静静的望着我,带着一丝痛苦的绝望,和让人无法理解的解脱。慢慢伸来的手划过我的脸庞,将我腮边滑落的眼泪抹去。随后就仿佛是做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一般,欣慰的在嘴角处勾起了一抹笑容。
当她的手从我脸上轻轻抚过,我仿佛被抽光了所有的力量。已然变得无力的手,从她的脖子上滑落了下来。我仇恨的直视着她的眼睛,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讨厌你!”
她在我眼中那模糊的脸,变得愈加得不清晰。渐渐的,黑暗占据了我的视线。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我,最终软倒在她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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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里子双手紧握成拳,一张还画着舞台装的脸,扭曲狰狞得如似厉鬼。从来都是不急不缓的步伐,比平时起码提速的百分之五十有多。S气场毫无顾忌的向四周发散,那升腾而起的黑暗气息,吓得路人四处逃窜。在这稍显拥护的街道上,以她为中心的十米范围内,形成了极其怪异的真空区域。
该死的若井凛,你这次死定了!居然敢给我说话不算话,看来是我平时对你太过宽宏大量了。就说有些人是惯不得的,若井凛,看我怎么收拾你!
本来还以为你这个为了小费,可以和大叔卖萌的死要钱,是因为工作才没进剧场。谁知问了惠姐后才知道,你居然根本就没来上班。到底是谁借了你胆子,让你敢放我鸽子的?难道说,是因为脸上的巴掌印,所以才不好意思来的吗?
若井凛的那张猪头脸,很自然的浮现在麻里子的脑海中。内疚的感觉立刻涌了上来,但马上又被她压了回去。哼,都是她的错,挨了打也活该!
全身衣服没一件是合身的;头发永远没有梳顺的时候;一样的T恤衫从1号排到7号,准备穿上整个夏天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在意,自己脸上是否带着巴掌印呢?想起她平时那副邋遢样子,和那七件所谓的星星套装。麻里子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可能性,从备选答案中划了下去。
今天似乎是发工资的日子吧?她怎么可能……这时一个高个女孩的身影,从麻里子的脑中闪过。
因为不想再听到搬家的话题,麻里子脚步有些急促。走出楼门后,麻里子担心的回了下头,不想正和看门牌的高个女孩撞在了一起。
高个女孩急忙扶了麻里子一下,担心的问道,“抱歉,撞到你了,没怎么样吧?”
麻里子歉意的看着女孩,“没事,是我没有看路,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没事就好,那我就告辞了!”女孩温和的笑了笑,走进了麻里子所住的这幢楼。
麻里子眼看着她走进电梯,才疑惑的继续往外走。奇怪了,这女孩怎么看来有些眼熟?似乎并不是住在附近的人啊?我忘了什么吗?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想到那个有些熟悉的女孩,麻里子的心中莫名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揪紧了麻里子的心,使她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
房门敞开着,但却不见若井凛的身影。麻里子站在房门前,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她迟疑了很久,才缓步走了进去。
房间就和她离开时一样,超大碗的咖喱饭,摆在餐桌的中央;被自己甩出去的抱枕,无辜的躺在洗漱间门前的地板上;那七件被画得乱七八糟的T恤衫,整齐的放置在沙发上。唯独缺少了,那个哭丧着脸,吞药一样吃咖喱的人。
那家伙偶尔会很天然呆,做出些很傻很傻的事。这次她一定是跑去卧室里睡觉,却忘了要关大门了。专门做给她吃的咖喱饭,居然也敢不全部吃完,看来她真的是又欠揍了!等我在你右脸上也糊一巴掌,让你明明明白什么叫做对称美!
麻里子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战战兢兢的推开了卧室的房门。而她假作出来的镇定,也在开门的一瞬间土崩瓦解。
卧室里看来有些凌乱,似乎是被什么人翻动过。而若井凛吃饭时穿的那件属于自己的睡衣,则被人揉成一团扔在了墙角里。
麻里子只匆忙的看了一眼四周,便直奔一个矮柜而去。里面的东西倒还算整齐,只是缺少了她来到这个家时所穿的衣服,以及那两张同一姓氏的健康保险证。
仿佛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麻里子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即使再累也闪着光辉的眼睛,顷刻间暗淡了下来。我……失去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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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22日,那些最近经常来看演出的观众惊奇地发现,在剧场并设的咖啡店里工作的“咖啡娘”篠田麻里子,因获得fan们的声援而得到推荐,站在了剧场的舞台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的泪光格外闪亮。
“谢谢大家把我推上这个舞台,谢谢队友们能够接纳这样的我……真的真的太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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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除了第一章外,骨头第一次没有用妹子的名字当章节名,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有些怪呢?而且骨头这次不做标题党,有货真价实的亲亲哦!大面团不要再说骨头了哦~
骨头超努力的往回改,终于没有把这章写黑掉,快点夸夸骨头,多给些票票啥的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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