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忆临轻声一咳,笑道:“我突然有一种,想问问你是不是还没满月的冲动。”
“哼。”他很孩子气地将那张画叠起来,收好,“放心吧,小爷我如此珍贵的亲笔,怎么舍得送给外人。”
汤忆临好笑的望着他,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那条手帕,你查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子魑磨牙,恨恨道,“我一直以为,只有查不到才是失败的;结果现在我发现,查到了一堆东西却不知道哪个是对的,才是真正的失败。”
“哦?”
“我按你说的去查了绣线,结果一无所获。我很不甘心,于是又去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然后我更不甘心了,干脆跑了一趟宛国故都,又从故都跑到边疆,然后……”
她疲倦地按着眉梢:“说重点。”
“重点是,”子魑露出一个森然的笑,“这条手帕不仅与宛国有关,更与梁国、阑国、楚国等五个国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它的金银绣线是梁国产的,专用的特殊绣针是阑国产的,有几个绣娘貌似还是楚国产的……”
“说结果。”
“结果就是,”他双手一摊,“我很明智地选择了不再查下去。”
汤忆临叹了一声:“不错,你是对的。”
“这便是他将手帕给我的目的。”她轻轻道,“能够查到,却查不到头。”
子魑眼帘微启,难得没有插话。
“这么久以来,我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母亲身上,所以才去想方设法去查这条手帕。可是,如果我们换一个方向,把目光——放在他父亲身上呢?”
子魑倏地睁大了眼:“你是说……”
“你之前告诉我,他是平南侯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子。平南侯死后,是五王爷认出了他,将他带回京城做了侯爵。“
她忽然笑了笑,“五王爷与平南侯交好是不假,但是,他那日怎么会那么巧就住进了风净烟所在的那个村子,又那么巧认出了他的身份?”
“也就是说,五王爷可能是在演戏。”子魑缓声道,“又或者说,这一切其实都从未发生,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
“我更倾向于后者。”汤忆临眸光微闪,“五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给风净烟安排那样一个身份?”
“也许,”她望向窗外,声音多了些许空渺,“风净烟,其实是五王爷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子,亦是他唯一的儿子。”
一阵短暂的沉默。
子魑诧然,更是惊愕。
“若真是这样,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她似笑非笑,“阑国历史上并没有公主登上皇位的先例。倘若我要做这第一人,就必须除掉顺景帝的三个儿子。这样一来,记入在宗册的岑氏血脉便再无男性传人。”
“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虽非皇帝亲生,但到了那时,他将是唯一的岑氏后人,也是唯一有资格登基的人。“
“且不谈我身上本来就没有岑氏的血,单单比起一个尚未及笄公主,他便更能得到朝臣们的支持。假使有一日,我的身份暴露无遗,我便再也没有资格加入到这场角逐之中。而他,将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啊……”她笑得嘲讽,眸中不知为何多了些失落,“从最开始,他便将自己和我绑在了一条船上。我若想达到我的目的,就必须间接地为他铺路。等到最后一刻,万事俱备,他只需将我推下水,便可独揽大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