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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聂赫留道夫从教堂回家之后,和他的姑姑们一起开斋,像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一样,为了提神还要喝点儿白酒和葡萄酒,之后他就返回他的屋里,连衣服都没脱,立刻就睡着了。突然,一阵敲门声吵醒了他。他听出来是她,于是坐起身来去开门。

“卡秋莎,是你吗?请进来吧。”他从床上下来说。

她将房门稍稍推开一点儿。“您该吃饭了。”她说。她身上依然穿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但是头发上的花结却看不到了。她看了看他的眼睛,暗自地笑着。

“我马上。”他回答道,拿起梳子,准备梳理一下头发。她并没有走。他扔下梳子,朝她走去。但此时她迅速地转过身,迈着轻盈快捷的脚步,很快地走远了。“我真傻了,”聂赫留道夫自言自语地说,“我应该拦住她?”他赶紧追了出去,在过道里追上了她。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可是,他似乎感到,刚才,他原本应该做一件什么事情,但是他却没做。

“卡秋莎,你等一等。”他说。她转过身来看着他。“您有什么事儿?”她立刻停了下来,说。

“没什么事儿,但是……”他又鼓起勇气,伸出胳膊搂住了卡秋莎的腰。

她站在那儿,看着他的眼睛。“不要这样,德米特利·伊凡内奇,请不要这样。”

她说,急得她简直要流出眼泪来了,随后她用她那粗糙而有力的手,把他那只搂住她的胳膊推开。聂赫留道夫放开她。他有一点点觉得别扭,害羞,甚至觉得厌恶自己。他本应相信自己。然而,他不知道这样的别扭和害羞,就是他内心深处最高尚的感情在作怪。相反,他觉得自己的愚蠢,他应当像平常人那样做才对。他就又一次赶上她,又拥抱她,吻了她的脖子。这次吻已经全然不同于前两次的吻。这次吻是令人害怕的,这一点她感觉到了。

“您这是干什么啊?”她惊叫起来,好像他打破了一件无比珍贵的器物,难以再补救了。她一路小跑走掉了。

当他走到饭厅时,他的两位盛装的姑姑、一名医师和一位女邻居,早已经站在一张摆着冷荤菜的桌子旁边了。一切都很正常,但是聂赫留道夫的内心深处却无法平静。所以其他人对他讲的话,他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的回答更是文不对题。他仍然在想着卡秋莎,回想着他刚才在过道里的那一次吻。他没有心思去想其它的事儿了。每次她进入屋里,他都并不瞧她,但他却总是能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到来,他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抬眼去瞧她。

吃完饭后,他马上返回了他的屋里,心情仍不平静,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留意着房间里的动静和她的脚步声。在他身上存在的那个动物的人,如今不仅抬起了头,并且把他身上的那个精神上的人踩到了自己脚下,那个恐怖的动物似的人现在独自占据着他的内心。

虽然他在等待她的出现,但是那整整一天,他也没能再见到她。也许是她在有意躲避他。但是到了黄昏时分,她必须得到他隔壁的房间去。医师留下来过夜了,卡秋莎必须给这位客人收拾床铺。聂赫留道夫听到了她走路的声音,就轻手轻脚,屏住呼吸,似乎准备做一件犯法的事,尾随着她进入那个屋内。

她正在套枕头套,此时转过身来看着他,笑了笑,但是这并非先前那种快乐愉悦的微笑,而是恐惧的、心疼的微笑。这个微笑似乎在告诉他:他想干的事情是不好的。他此时呆住了。此刻还有进行斗争的机会。他好像听到了她的爱的声音,尽管微弱,不过还能听到,正在对他讲她,讲她的感情,讲她的生活,但是,另外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傻瓜,不要错过自己的享乐,不要错过自己的幸福。再后面的声音便把前面的声音压了下去。他就坚决地来到她面前。恐怖的和按捺不住的动物本能已经占据了他。

聂赫留道夫抱着她不肯放手,强行让她坐到了床上。他认为还有其它的什么事情要做,于是他就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德米特利·伊凡内奇,亲爱的,请放开您的手。”她哀求看他,“玛特廖那·帕甫罗芙娜要来了!”她嚷着,把身子挣脱了出来。这时真的有人向门口这边走来。

“那么我夜里去找你,”聂赫留道夫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吗?”

“您千万不要这样!您不能这样,”她不过是嘴上这么说,她那激动不安的疯狂的全副身心却说了另一番话。向门口这边走来的真是玛特廖那·帕甫罗芙娜。她胳膊上搭了一床被子,用一种责怪的眼光瞧了瞧聂赫留道夫,怒气冲冲地责怪卡秋莎拿错了被子。

聂赫留道夫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他没有感到什么羞耻。他看出了她在责怪他,他也知道她对他的责怪一点儿也没错,是他自己干的事不好,但是动物的感情已经无法控制,独自霸占着,把别的一切感情都给扼杀了。他知道,应当怎么做才能满足这样的感情,并且在千方百计地那样做。整个黄昏他神不守舍,心里只想着怎么才能同她单独见面。不过,不仅她在躲着他,玛特廖那·帕甫罗芙娜也尽量不叫她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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