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凡是刚打完一场的人,体力已经有所下降,或者还会受些轻伤,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他的支持。
在巷子里,没有什么公平对决一说,这里只论输赢,只看谁能站到最后。
刚打完一场又怎么样?既然选择了留在场上,那就不会拿其他的说事,留下来,就是为了打一场,赢了,接受所有人的欢呼呐喊,输了,大不了受点伤,畅快就好。
这,就是巷子里的规矩,也是这些穷得只剩力气拿得出手的人们的共识。
华凡这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被这些年轻的年长的汉子们感动,他们没有什么热血昂扬,也没有侠骨柔肠,甚至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粗鄙自私,但是他们都自觉遵守着属于他们的规矩,努力创造着他们的环境。
穷苦,只是物质方面的表现,能吃饱就不能真的算穷;低下,那是社会上其他人为了满足虚荣硬加在他们头上的,凭劳动养活自己,有多下等?弱小,只有和那些超能者相比,他们才显得不堪,但在普通人中,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弱,对得起男人的称号。
短短的时间内,华凡已经被这些人表现出的东西感染。
就算他的身体状况还很糟糕,小腹处的疼痛依然明显,可这都不能阻碍他想要把力气打出,把拳头砸落的冲动。
周围的人都被独孤浪展现出来的实力和气势吓的不敢上场,这当然不包括华凡。
与此同时,独孤浪向他看了过来。
那对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希冀和一种渴望。
对于独孤浪的实力,华凡已经有所了解,但对于他现在的状况,除了体魄还保留着以前的结实,但是能用出的力量能有多少,身体能负担多大的压力,他全都不了解。
独孤浪也不了解,但从一开始,他就认定华凡不是普通人,哪怕经历了若干次的套话失败,他依然认为华凡不是常人,至少,绝对比一般人厉害,那也就意味着能和他打个痛快。
不过虽然希望,但独孤浪也清楚记得华凡身上有伤,所以并不认为他真的会上前和自己过招。
“唉……,”独孤浪暗叹口气,想把视线转移开。
华凡也有着同样的顾虑,他不是不想试试自己的身手,他怕的却是会让自己还有独孤浪失望。
“看来今晚就到此为止了,这家伙表现的太强悍,把大家吓得不敢和他打了。”
主持人殷翔站在场地中央逐个打量着众人,同样的没有发现有人要出手的征兆,出于“专业”需要,他再次确认道:“还有人要挑战吗?”
场地两头的依旧无人应答,至于两侧,两堵厚实砖墙更加沉默,它们身上,有许多被撞击的痕迹,斑驳的墙面内,估计埋藏着疲惫的心。
打来打去,还不仍然都是些普通人的玩闹?难道这里的对决还能入得了超能者的法眼,登上大雅之堂不成?
这些卑微感深埋在场外的人们心里,他们对此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接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是超能者有种,他们大多是由祖辈的基因遗传造就。
“散了吧!”
人群中传来这样的声音,每次到了散场的时候,他们无论输赢,真实的内心里总会有种失落。
他们再发泄,再欢呼,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冰冷。
殷翔做为主持人还没宣布结束,人们就已经准备好返程。
巷子里的气温再没之前的热烈,初夏的夜风,吹凉了每个人的面庞。
气氛的突变让华凡措手不及,虽然依然有些人在高声阔谈今天的过瘾,可,夜的萧索被那些欢笑声衬得更加明显。
“等等!”
华凡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停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我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华凡的双眸变得精亮,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独孤浪惊讶地看着华凡,嘴巴张开,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个人相视几秒,相识不过第二天的他们,已经有了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场地马上被重新开辟,殷翔宣布开始后马上离开。
场上只剩下华凡和独孤浪相对而立。
闭眼,吸气,张开,华凡终于再一次站在了竞技场上。
往日的感觉逐渐蔓延,从脚底到头顶,这一刻,华凡仿佛有了往日的风采。
自信?锋利?豪迈?光芒万丈?
无畏?狰狞?肃杀?阴厉滔天?
华凡的嘴角明明是往上翘的,但是在独孤浪的眼中,却分明看到了恶魔的凶狠?
而他那右脸上的酒窝,明明是温暖的笑意使然!
怦怦、怦怦、怦怦……
独孤浪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脑门上溢出了细微的汗珠。
从没有过,自打他记事起,从来没有过的悸动和兴奋,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体中,连他本人都不知道因为什么。
人群发出的呐喊加油声,催促声,调侃声忽然远去,在他的眼里,耳朵里,鼻子里,所有的感知里,剩余的,只有对面那个人。
“喂,你准备好了吗?”华凡开口
他还没意识到,或许他今晚根本就想要彻底放开一次,他的理智已经变得薄弱,身体中的力量本能似的驱使着他,要痛痛快快地发泄,要酣畅淋漓地挥动拳头,踢出脚丫子。
“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究竟多厉害!”
华凡的身体有着肉眼难察的小幅颤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前倾出手!
太突然了,没有任何的征兆,华凡忽然发起攻击,他的身体后面有了虚影,那是速度达到普通人视力清晰极限的表现。
“嘶~”人群中有人在倒吸冷气。
“这个人不会也是个F-0吧?”有人不禁想到,之前认为华凡两下就会被放倒在地的念头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眨眼间,华凡的手刀已经斩下,他所攻击的部位正是独孤浪脖颈和肩膀的相接处。
“太狠了!”人们只来得及在心里感叹一声。
独孤浪站在地板砖上,在华凡动了的一瞬,他就开始从地汲力,呼地右脚踢出,同时身体斜侧,以力变势,同时也是以势增力。
嘭的一声,独孤浪的小腿撞在华凡的体侧,但出乎意料的是华凡竟没有感觉一般,他的身体侧翻,可他的手依旧劈了下去。
不对!是抓!
没有人知道华凡是怎么变化手势的,就像没人猜得到他这是随机应变还是尽在意料中。
啪!华凡的脚重重踩在地板上,让那块石灰地板猛地一震。
“起!”在所有人注视下,华凡竟然凭借着身体被撞击的劲道,右手锁住独孤浪的肩膀,像是抛沙袋似的把他整个人掀离地面。
“靠!单手提人!?力气也太大了吧!”
人群中有打拳经验的人却知道,这凭借的不仅仅是气力,更重要的是借力和强大体魄。换做别人,挨上独孤浪的一腿,估计早就翻倒在地了。
嘭!独孤浪被摔在厚实的地面上,不等人们惊呼,却一个鲤鱼侧打挺,单臂撑地翻身站了起来。
“呃,果然厉害!原来你也是个F-0,力气真大,你的手是肉做的吗?”
华凡的力量与速度都绝对不亚于超能者,可他身上没有丝毫的元气波动,那么他肯定也是个F-0了。
独孤浪揉揉自己的左肩,脸上满是兴奋地说道。对于华凡表现出来的实力,他可是十分满意,正如他的预想,这货果然不是个普通人。
华凡这时候却是有苦难言,刚才的一些列动作,让他的胸膛处的伤疤火辣辣的疼痛难熬,至于小腹处的痛楚,则更加深入骨髓。至于自己是不是F-0,他也不确定。
体魄强大,没有元气释放,那就做个F-0吧。
不过,这些全然被他抛在脑后。
“呵呵,你那一脚力度也不……”
没等华凡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独孤浪已经动了,冲刺挥拳,出乎意料的却砸了个空。
观战的人们看得清楚,华凡几乎在他动的同时就开始动了。
“砰砰”不知道是哪个部位发出的撞击声发出,两人的拳脚实在太快,人们虽然大致看得清他们的动作,但是根本不知道这一拳那一脚究竟有没有打中目标。
华凡和独孤浪两个人都像发狂了似的,浑然不觉得被打中后有多么痛苦,或许,这短暂的畅快对他们而言,比身体上的伤痛更刻骨铭心。
“我靠,这、这未免太强悍了吧?F-0就这么厉害吗?”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简直了,真是简直了!”有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两个人中忽然有人撞到了墙上,整堵墙都震了一震。
那是独孤浪,这一撞,估计裹挟着数百斤的力道。
“再来!”
一声大喝,人们听到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那是他无比激动酣畅的心情所致。
咔!脚下的地板砖被他生生踩裂。
又是简单粗暴的拳头,配合着横冲直撞的身躯,下一秒,就到达了华凡的面前。
噗!拳头打在肚子上的声音很容易地被分辨出来,是华凡迎击得手。
“咕咚”,人群中有人吞下口水,“我都替他觉得痛。”
轰!斑驳的墙面再次遭到撞击,这次确是两个人同时撞上,幸亏墙体厚实,否则这一下说不好这堵墙还能不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