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距离新年已经没有几天,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毕竟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这天,絮絮扬扬又下起了雪,鹅毛般飘飘洒洒飞落,六瓣的晶莹叮铃碎了满地,远远飘在人群上方,还未来得急落下,便消失无踪了。
看着街上,喧闹的人群,孤单的身影,总更显得落寞。
人来人往,热闹地买着年货,马上就要新年了,这样的集市要过上一段时间没有了,所以每日的吃食消费等,还有必不可少的走亲访友的礼品,即便囊中羞涩,主管财政大权的妇人也会大手一挥买,玩闹的孩子乐开了花。
一个人站在拥挤的人群中,莫名迷失了方向,人群总是这么来去匆匆吗?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没有可以去的地方,那里不仅仅是个容身之所,也会有过怀疑,还要不要坚持那份固执。她不曾想有一天连所谓的容身之所都不再有,而那时已再不会彷徨。
人群渐渐散去,各自怀抱着满满的幸福归家,自己呢该去哪里?会不会有个地方,有人也在等着自己回去。
“欧阳可昕。”
“欧阳可昕。”粗犷嘹亮的喊叫声,惊醒了迷茫中的她,是在叫我吗?有谁在叫我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转过头,还未来得及落下的发丝也带着惊喜,满脸惊讶地看着不远处那个两手满满的大虎,正傻笑地站在那里,经过的人都诧异地看着他,远远地绕开。
“你傻了吗?”他看着可昕没动,继续喊道。
“你才傻了”可昕走了过去狠狠地丢给大虎一个爆栗,莫名笑得很开心。
“丫头,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紧接着一声惨叫。
“啊,你怎么这么喜欢踩别人的脚啊。”
“小时候打架,就是这么打的,怎么样不服气?”她笑得很顽皮,垂落的发尾都洋溢着满满的快乐。
皑皑白雪,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
欧阳可昕发现,即便有些寒冷,自己依旧是,那么喜欢雪的啊。
雪依旧纷纷扰扰地下着,慢慢遮盖,留着幸福温度的脚印。
欢乐人潮散去,其实,我哪里都不想去。
之前,回了趟学院,发现了闫牧的信而且是满满一堆,不过大致内容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她只带回了几封,其它的都留在了学院。
看着他歪歪扭扭的字,不由得额头青筋猛跳,明明平时字写的不是人模人样的,怎么上书:“老大不会也是从家偷跑出来的吧,过年回去肯定不会挨骂的。如果,真的不想回去,一定要去找我”
想起拒绝了闫牧的邀请,突然有些后悔。
哎,少了多少顿免费的大餐啊。
不过如今在寨子的生活,也很不错,虽然偶尔会无聊。
当天晚上,少有的欧阳可昕没有去爬屋顶,屋子里亮着灯光,还有一旁调笑的凌姐:“是在给情郎写信吗?给姐看看,要不要这么小气。”
可昕急忙躲开,让凌络房扑了个空,气呼呼的大当家:“好啦好啦,就不打扰你了。”摆了摆手,打了个呵欠,去床上睡觉了,忙碌了一天累死了。
给闫牧回的那封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木头,我也到家了。”可以想象可昕写下这几个字时,一定是带着幸福的笑容。
接下来,寨子里的人突然忙碌了起来,开始大扫除。
就连可昕都被一大早拉了起来,为什么一到新年就会这么累,连个懒觉都不给人睡,可昕拿着笤帚大大的打了个呵欠,有一下没一下地扫。
“今天不打扫完,没有饭吃哦。”正哼着小曲儿打扫地欢乐的大当家,带着危险的笑容细语道。
可昕一个激灵,忙点头,不过没过一会儿,又垂下了头,打着盹儿,大当家的看了她一眼,想着以后不能整天那么放纵她了,早晚懒死。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打扫完了,正想一下子躺回床上好好睡一觉,又被凌姐无情地拉了起来。
“已经打扫完了。”可昕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
结果,便是被凌姐抓到了另一个地方当苦力。
可昕苦着脸看着手中的针线,欲哭无泪,还不如让她去跟着大虎他们出去做些力气活,不过最近被凌姐抓着,简直就是被凌姐拿着个绳栓着,寸步不离,无奈可昕不得不承认,自己打不过凌姐,而且她也并未想过。
转头,看到拿着针线认真做着衣服的凌姐,这才发现凌姐也是有如此温婉的一面,这样子自己就不用担心凌姐嫁不出去了,想到这里可昕还嘿嘿笑出了声。
凌姐抬头看到便是托着下巴一脸傻笑的可昕,而坐在这里这么久了,自己都已经将衣服的大致做好了,而可昕手中的针似乎还未认上线。
而有这一发现的并不只是凌姐一人,周围那群围坐在一起做着新衣的一群妇人。
可昕讪讪一笑,把手中的针线往盒子里一丢“我不会。”
众人本是一顿,不过便马上反应了过来,也怪她们自己,一开始便觉得女子都是应该会些针线活的,毕竟像可昕这样的特例,她们也是极少有人见过。
最后,可昕恨恨地抱着怀中的一团裁剪好的布,如同上战场一样,揪着眉,笨拙地一针一线戳着,在众人热心的教导下。
终于历尽千辛万苦,完成了。
不过凌姐看着大扑在床上的,那件比一般衣衫大了一圈的衣服,难得抽了抽嘴角,没有批评,毕竟还算看得过去,而且看可昕那一副再重新做便要死给她看的样子,无奈点了点头。
可昕一蹦三尺高,终于不用和这细小的针线较劲儿了。
凌姐自我安慰,好在寨子里还有不少体型彪悍的人,也算凑合能穿。
“要贴对联了。”大当家的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出了门。
“不是过年前一天贴的吗?”可昕不情愿地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的眼睛露出不解的光。
“对啊,已经年三十儿了。”
晚上大当家的一如往常准备出门巡视。
“凌姐,我陪你一起巡逻吧!”可昕拉着她的袖子问。
“你这么懒,别睡着了让我背你回来。”大当家的挑眉看了她一眼装着要走。
“凌姐,我知道错了。”可昕摇晃着她的胳膊,扑扇着大眼睛央求道。
“走吧。”大当家的解救出自己的袖子,拉着可昕的手走出了门。
“大当家的你会不会想家。”
“当然会啊,还是小时候……”大当家的回忆着童年的点点滴滴,可昕听的很认真。
“不过已经爱上了这个寨子,离不开了。”最后大当家的是这么说的,转过头发现一只没有说话的可昕,已经坐在一旁睡着了,无奈地背着她回了屋子。
大年初一,在度过热闹的新年,迫于无奈穿上了女装,没办法,为什么新衣只给自己做了女装,大妈你们真的不要用这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穿惯了男装,好吧,穿女装又不会死。
而且大家都是以长辈的语气,夸赞一番,说秀气。
本就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可昕,自然在已经被凌姐非人之姿中磨练出来的众人眼中,不过就是清秀可人罢了,顿时心中叹息,怎么走到哪里都是这样,明明长得没有那么丑的说。
其实大年初一倒是没什么事儿,却是不能再赖在床上,不过显然是不会无聊了,因为一大早便看到大虎便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可昕直眼晕。
幸好今天心情不错,不过要不要这么蹬鼻子上脸,晃来晃去不嫌累啊,不过看到对方满面红光兴奋的样子,斥责的话终归在舌尖转了两圈,还是没能说出口。
直到被大当家的,以介绍为由,拉着四处走访,却仍是很诧异大虎为什么一脸失落的样子,你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不会是昨晚在外面巡逻,冻傻了吧。
寨子里,也难得如此热闹,嬉闹的孩童,笑容如菊的老人,大家熟悉不熟悉的人,都相互道着祝福。
恍惚中的可昕,抱着凌姐的胳膊,视线扫到了一旁绕着一个妇人的孩童,孩童脸上是收不住的快乐。
“娘,娘,你看我穿这件新衣裳好不好看。”
妇人正忙着,目光都没往那孩子身上看一眼,敷衍道:“好看。”
那孩子却是不依,不厌其烦地一次次从她的面前来回走着,要挡着她,让她瞧一瞧这新衣裳究竟好不好看,又问:“娘,你看看,好不好看。”
妇人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笑呵呵抬头,满是宠溺地说道:“好看,好看,我就娃最好看了。”
孩子笑得跟吃了蜜一般,让远远只是看着的可昕都感受到了的甜,想着不知道小时的自己,是否也会这样烦人地央求一句夸赞。
不由得想起,之前大虎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样子,似乎穿的正是自己做得那件衣服,怪不得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好在还看得过去,自己手艺不错嘛。
想着大虎那傻傻的样子,顿时觉得太幼稚了,不过却是更加开心了,凌姐看了莫名笑得很开心的可昕一眼,也是会心一笑。
虽然因为新年似乎更忙了,大当家却更爱缠着自己,是感觉到什么了吗?
火光跳跃欢快的音符,大家围在一起唱歌舞蹈,简单朴实,溢出满满的温情。
欧阳可昕看着熟睡中的众人,幸福地一笑匆匆离开了山寨,早已决定要走,却没想到竟停留了这么久。
一个人悄悄离开,留下一封简单到只有“我回去了”这四个字。
没有怀念辛苦或者快乐,没有抱歉。
山寨虽说不错可是,他们每天打呼噜,影响睡眠啊。
也许,只是怕,待得太久,便不舍得离开了。
所以什么都说不出口。
欧阳可昕沿着山路,走着,误打误撞,竟然没有走错路,看来最近真的很幸运呢。
山寨。
“什么她竟然跑了?”
大当家满头黑线“额,是”。
她也对欧阳可昕这么一声不吭跑掉有些不太高兴,虽然之前就有所察觉。
“我去把她抓回来”大虎说着就要冲出去,被钱老头拉住了。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大当家不由得笑问。
“不知道”大虎尴尬地挠了挠头。
“就这样吧,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说完就让各自散了去忙,毕竟新年还很长,真是的她就不知道等到新年过完再走嘛。
凌络房想起欧阳可昕刚来那天,说过的话:“我啊,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去什么地方。”
可昕,如果,有一天走累了,早点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