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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25公车

生活还是继续上演着,就像工厂的传送带上的那些即将被送去加工的产品,没有新意,单调乏味地重复着。然而有时候却也有着一些不同之处,例如生活中某一天会以为某一个人的出现而变得极富有意义。就像今天早上。

清晨,A城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轻纱,抬头便可看见天边的那一轮皎洁的月亮。大多数人此时还在睡梦中,但也有例外,比如路边那些扫街的工人,比如初夏。

只是习惯了早醒,初夏也不知怎的,每每到了早晨天快亮却又没亮的时候,她就会格外的清醒,再也无法入眠,也不知道这习惯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总归是醒了,睡不着了,还不如起来算了。

出门的时候妈妈还没起来,她轻轻的打开门,但年代久远的大门还是发出了吱呀呀的响声,妈妈也许是听见了动静,披着外套走到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说:

“夏夏,早饭钱和乘车的钱都放在桌子上了,记得拿哈。”

初夏点点头,应了声;“知道了,你快回去继续睡吧。”

“路上小心车。”妈妈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早上这么冷,你快回去睡吧,别着凉了。”语气就像哄孩子一样。

妈妈没再做声,有些欣慰地看了看初夏,便掩上了门。

初夏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数着路边高大的广告牌,她并不急。

反正还早呢。她想。

来到公家车站的时候,一如既往的,一个人也没有。初夏拿出一张纸巾,擦干整个木椅上的新鲜露水,正准备坐下来的时候,依稀看见远方有个人影朝这里走来。

她突然有了些许期待:会不会是他?转而又笑笑想道:怎么可能,他每天上下学都是他家的司机专门接送的。

这样想着,于是也就收回目光,安心地坐了下来,正准备拿出刚买的早餐吃的时候,身旁的空位上突然坐下一个人。带来一阵好闻的洗发水的清香,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倾入初夏的鼻子里。

她抬眼,仔细看了看身旁的那个人。原来真的是他。太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钻出的地面,余晖淡淡的洒在他的身上,就着还未散去的薄雾,就好像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金光,煞是好看。连太阳都如此偏爱他。

也许是对方的目光太过炽热,少年转过头,有些惊异的看着初夏。许久才开口:

“好巧。”

直到听见对方的声音,初夏才缓过神,有些失望地别开眼,语气略带生疏地说道:

“嗯,好巧。”

然后两人就陷入无边的压抑的沉默之中,她突然好希望公车快点来,快点结束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等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公车也终于来了,她拎起椅子上的书包抬脚就走,但是她忘了,顾城淅也是坐这路公交上学。

“初夏,等等我!”身后响起了少年有些焦急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着顾城淅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挠挠头,小声说道:

“我……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学校?”

她有些不解,歪着头反问道:

“为什么?“

少年咬了咬下嘴唇,小声嘟囔道:

“我不会搭公交……”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正在承认自己错误的孩子,迷糊而又可爱。

她了然地笑笑,想想也是,轻声对他说:“跟着我来。”

他抬起头,眼睛亮了亮,跟上初夏的脚步。

找好位置后,顾城淅略带歉意地朝初夏笑笑。

“不好意思……我……我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搭过公交……”他挠挠头,脸上有可疑的红晕,“对了,刚刚钱是你付的吧,有时间请你吃东西吧。”

她笑笑,礼貌的拒绝道:“没事儿,一块钱而已,请客就不必了。”

不仅仅是因为礼貌,而是真的不想与对方有过多的牵扯,毕竟,他是那个人的弟弟。

顾城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别过脸,没再说些什么。

一路上,原本空荡的车厢渐渐被填满,挤得就像沙丁鱼罐头。广播里熟悉的女声播报着熟悉的下一站的站名。而旁边的少年却好像一个充满着好奇心的孩子,四处张望。

他不是应该会很不适应吗?初夏看着顾城淅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心里不禁默默想到。

“你没有不适应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开口问了。

“没有啊,为什么会不适应?”他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人这么多。”

“我很少和这么多人一起坐在一个车厢里,感觉很有意思呢!”

初夏哑然,想来在平常人眼里如此厌烦的事在他的眼里却成了有意思的事,他这种心态也是别人难以求得的。

车缓缓地向前行驶着,途中上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初夏刚想起身让座,就看见身旁的少年已经站起身来,走上前扶着老奶奶走了过来。待老奶奶坐好后,他倒有些束手无策,车开始开动了。少年的身体摇摇晃晃,初夏也顾不了那多了。

”抓住这里!“初夏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放在栏杆上。转而看见少年惊讶的表情和两人抓在一起的手,急忙把手抽了回来。脸颊不可避免的红了。

许久,才听见少年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谢谢你。”

坐在他们中间的老奶奶却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初夏感觉脸更烫了,没去看他,反身问道:“你不是没坐过公交吗?”‘

少年愣了愣了几秒,想来她是指让座这件事。立马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电视里成天不都播着‘尊老爱幼,给老人小孩儿让个座’之类的吗?“少年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丝不服气。

初夏暗暗笑了,想不到众人眼里的完美帅气的顾城淅还有这这样可爱的一面,她突然想到了顾雨泽,也许,他也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车窗外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似乎也有了一丝不同,令人眼前一亮。

下车的时候,她拎起座位上的书包,站起身,面对着他,微笑着而又郑重对着少年说:

“谢谢你。”

谢谢你带给我的一丝小小的快乐,让我觉得似乎离他更近了一些。

她没去看少年的表情,她想,一定会是疑惑吧。管他呢。

却没想到少年跟了上来,她听见后面传来少年好听的声音。

“初夏!”他叫住她,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少年顿了顿,许久才开口:

“我们……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她仍然没有回头,大步向前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那看我们是否有缘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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