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侧过头看向梁渊,只见梁渊双眼盯着这两杯酒,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挽月一边将这托盘往后推了一些,推托着说道:“这要喝酒的事情,还是免了吧?”
听着挽月这话,婶婶便就笑了,说道:“当年我与你叔叔也是这般过来的,不熟的也可作些酒壮胆,更何况你与渊儿是这种关系,喝些酒才好些,免得长夜有些……”
梁渊本就对此颇有些敏.感,总不愿人提起他与挽月先前那一段看上去与世俗不甚相容的恋情,尤其此时也算是梁家的自家人这样当着他的月娘的面这般说,在这样好的场合里,他脸上怒意刚起。
挽月半是由着被婶婶这句话说的,又半是怕梁渊再发了火,让自家人不好做,脸上便陪着笑,伸手去碰那托着的酒盘,正欲作势将这两杯酒打翻,可梁渊却怕挽月要喝这酒,连忙一下将这托盘上的两杯酒取下,一并喝了,将这空杯子几乎是丢一般的丢在了这托盘之上。
这梁家二叔与婶婶,再加上一旁的挽月,都有些惊异于他这番行为。
“这酒我已经喝了,月娘不能喝酒,这一杯我替她喝了。”
“可是这新婚的交杯酒……”
婶婶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二叔给拉住了,二叔笑着说道:“倒是可见你对于妻子的疼.宠.,我们也便就不再打搅你们了,外头还有的闹的,那些我们去处理,你们好好歇着吧。”
待到梁家二叔与婶婶出去,梁渊与挽月脸上的笑意也随即褪.去,挽月有些忧愁,而梁渊却是一下子黑了脸,对着这婚房里还留站在旁边的婢女们怒吼着:“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走!出去……”
婢女们颇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梁渊到底是梁家的主子,挽月也应着梁渊的话,支使着她们出去,她们也只能是收拾了手边的东西,一边出门而去,脸上却又带着忍不住的好奇,直到出了门,才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挽月将门闩上,转头一看,只见梁渊一只手搭在桌边,身子微倾,脸色发白,他皱着眉,与挽月交代着说道:“月娘,我想,我们是惹恼了他了,我可能活不长了。”
梁渊撇过头去,终于坐在桌边一旁,不再说话。
挽月被他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他是多想了些什么,她走了过来,坐在他身旁,而他却移动着身子,不敢看她,反而是与她说了一句:“月娘,你也出去吧。”
“渊儿,你怎么了?”
“我……”梁渊话刚出口,又止住了,他摇了摇头,叹道:“没事。”
“为什么要喝下那两杯酒?”
梁渊知道自己大概是瞒不过他的月娘了,她一猜也便就猜到这问题在这两杯酒上,他也就只能长叹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他的月娘,仔细地看着,内心更有些惆怅,说道:“我先前就与你说过,所有的一切事情,都由我来扛。”
“你也知道那酒里有问题?”挽月轻打在他的肩头。
挽月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更是触到了梁渊心里的难受,一想着自己喝了毒酒,或许过一会儿就死了,以后再也见不着他的月娘了,他更是难受了。
“梁家的人应当是被他给收买了,以后你要多加小心些,春嫂、秋嫂、小梅这些从成京带来的人基本上都被打发去给我娘守灵去了,你的处境,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挽月笑了,又说了一句:“你说的这些事我都知道,也不必你来嘱托我的。”
被挽月这般一说,梁渊倒觉得有些脸上发热的感觉了,又解释着:“月娘……我担心你,担心到我觉得我刚才确实是冲动,才将那两杯酒给喝下了。现在我想到你的处境是那么困难,以后留你一人,我该怎么办才好……”
挽月嗤笑他一声,说道:“原你是在想这些个事情,比起这个,你倒还是想想近些时候,我们的处境才好呢!”
“怎么?”梁渊不解道。
挽月叫他站起身来,替他将身上的外衣除了,一边问着他道:“我们俩究竟是什么身份,与新皇帝的帝位之间有怎样的瓜葛,我觉得他应该是比我们看得透得多了,我们婚事这一天,他还要召见我们,说了那些话,他是要拉拢我们,怎么可能会又暗地里叫叔叔婶婶他们给我们下毒酒呢?渊儿,这事,你没看清。”
“这确实是,但是到底除了我们以外,知道那场宫变事情的人已经都已经被处理了。我总觉得有些……”
“你当我是妇人短见吧,只要我们配合他,他不会对我们下手的。只是配合上,他可能会有些手段……”
“手段?”梁渊呼吸稍稍有些急.促。
“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梁渊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他摇了摇头,又回想起今天崔明奇来找他们说的那些话,心中终于把挽月所说与事实真相给串起来了。
“他还是要拉拢我们,但怕我们不肯配合,所以想找个办法控制我们,所以,才提出了孩子的事情?”
挽月点了点头。
“这应当也是一种阴招。还有一些弯弯绕绕的,所以你不清楚,只想着他可能会杀人吧。我先前就是想着不愿意被人拿着孩子胁迫,所以本来想作推了那酒,将酒洒了的,能拖一时是一时,谁料想着,你竟然将那酒给喝掉了。”
挽月将自己所想皆与梁渊说了,梁渊此时倒有些不大好意思了,脸也更加红了,解释着说道:“我还以为是要给我们留些情面,才赐予我们毒酒,倘若不合了他的心意,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但是倘若是我死了,恐怕他应当会要收敛一些的。”
挽月笑了,说道:“不过,你这话倒也算是说得对,倘若我这次将酒推洒,不合了他的心意,也就不知道他会再做了些什么,指不定生了气,再不想着拉拢我们这两个难缠的家伙了。”
挽月说完这话,再转头去看梁渊的眼神,已然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