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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鲜血与寒冰

“不听教诲的羊羔,即使迷途……也不可能知返……,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男人右手紧紧地箍着霍振瑛的脖子,左手拿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尖刀,眼中凶光毕露。而跟抓住自己的大汉比起来瘦弱异常的少女只能徒劳地挣扎着,原本星辰一般的双眸中盈满了泪水,对死亡的恐惧支配了少女的头脑,不断地用仅能发出的微弱声音哀求着面前的男人

但是没有用。

这男人是漆黑圣典的信徒。这个疯狂的教派将魔皇萨拉尔斯奉为至高的存在,将副官们视为圣主,教义中写满了对恶魔的赞扬,将恶魔的入侵称作“无私的救赎”。漆黑圣典的领导人更是声称自己接受了真名不详的魔皇副官“咒杀者”的直接教诲。

“各位!”男人突然再次张开双臂,左手持刀,被紧紧抓在右手里的霍振瑛如同风中残布一般因为男人的动作而晃动,女孩还在挣扎。男人保持了不会掐死她的力度。“本人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上一个月破之夜,我们英明睿智的大人得到了‘咒杀者’陛下的教导,他说这里将会降临我们的一位圣主!一位圣主!各位!”

男人的手抖了两抖,霍振瑛痛苦地呻吟一声。秦顾影和白思月都在疯了一样地思考,怎么才能在警卫力量到来之前拖住男人,不让他伤害霍振瑛。但总是想不到。

“这难道不令人激动吗?一位侍奉魔皇陛下的副官,一位我们的圣主!”男人突然失落了下来,“但是我从昨天开始就在这里等着,却完全没有圣主大人降临的迹象。昨天雷江舰飞过这里的时候,我以为他们在为我们护送圣主大人。但是没想到却是一群没有意义的学生……一群连给圣主大人提鞋都不配的学生……”说到这里,男人竟气的咬牙切齿。

“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圣主大人为什么不降临……陛下究竟在等待什么……究竟在渴求什么……”男人充满了狂气的低声速语,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惧,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什么狂乱的猛兽一般,“虽然这对于圣主大人来讲微不足道……但陛下所希望看到的是我们身为子民的诚意,是我们做了这件事这一事实!是我们始终铭记魔皇圣神教诲的证明!”

“圣主大人所等待的……”男人举起手中纤细的少女,霍振瑛依旧在挣扎,但是已经几近气竭,连声音都几乎发不出了,“无知而愚蠢的人类啊……为你们的生命将迎来圣主大人而欢喜吧!”

“咳————呃——————!”男人右手微微用力,霍振瑛发出痛苦的哽咽声,伴着少女的挣扎所抬起的是男人左手的利刃。

“不要——!”秦顾影和白思月发出惊叫,但是仅凭声音无法阻止暴行的进行。银光已经滑落,血花即将绽开。

“当——!”

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男人手中的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掉入了亡沼中,开始下沉。

而挡在男人和霍振瑛中间的,却是一把流淌着寒气的利刃。丝丝白气从刀身上流转不停,竟让人看不清刀身本来的面目。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冰刃微斜,触到了男人抓着霍振瑛的右臂。

“嘶——!”刺骨的冰寒瞬间让男人的左臂难以掌控,被迫松开了已经不省人事的霍振瑛。少女的身体落下去,男人还想伸手做什么,但是面前的冰刃没有丝毫的移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失去意识的霍振瑛落到亡沼上,秦顾影将圣光的加护转移到自己的脚上,不去想可能遇到的危险,跑过去抱住霍振瑛。

“还有呼吸……”霍振瑛的胸前依旧在微微起伏,虽然脖子上一片青紫,但还活着。秦顾影松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这亡沼应该封印了你们的魔力才对……”男人第一次露出了不解或者说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看到了秦顾影的圣光之力之后略微了然了,“圣光……黑暗果然还是无法完全封印相生相克的存在吗……但是这寒冰……”

男人顺着面前的冰刃看过去。

持刀的是一个银发的少年,因为一些原因,少年满头冷汗,嘴唇发白,气喘吁吁的。

“不是圣光系的魔法……怎么脱离的亡沼……”男人低头看向少年的脚下。原本应该是漆黑的亡沼之水,但却是一块血红的浮冰,少年正是站在这浮冰之上。而少年没有闲置的左手,指尖上还在不断地向下滴血,血滴滴到浮冰上就会融进去。

“血……这血不会被亡沼的黑暗所束缚,也就是说……”男人思考着印慎恒能够脱离亡沼的可能性,“这血是更为深沉的黑暗……圣主大人的黑暗……”

男人突然一脸兴奋地看着印慎恒,眼中全是难以抑制的狂热。

“圣主大人!您是圣主大人对吧!您终于降临了……”男人直接跪到地上了,试图通过极端的弯曲身体来表达自己那深入骨髓的信仰,他挪动着试图接近印慎恒,少年似乎被吓到了,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能听到男人疯狂的鼻息声之时,少年才突然惊醒,赶忙将冰刃横在身前,阻挡男人。但是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少年的手颤抖不止,面色更是如同金纸一般。

“啊……圣主大人……您这是……?”男人跪在地上,谦卑地抬起头来看着横在眼前的凶器,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但随后似乎自己想通了,“我明白了……圣主大人,请您息怒……还望您稍等片刻……我这就为您取了那祭品的首级!”

“什——!”白思月和秦顾影都是一惊,没想到这漆黑圣典如此蛊惑人心,男人转头就又朝着秦顾影和霍振瑛走了过来,白思月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然而魔力被亡沼封印,干着急也没有用,秦顾影在亡沼的影响下能够释放出那些许的圣光已经接近极限了,继续释放法术可能连自己都会失去意识,遭到魔力的反噬。她也只能紧紧抱着怀中的霍振瑛。

“??”男人突然动不了了,低头看去,自己的双脚也在浸在了亡沼之中,能够感觉到包裹自己双脚的黑暗魔力,“我的术式……把我……囚禁了???”

“黑暗同圣光的区别就是它会屈服于更深的黑暗……”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男人和店内的顾客都转头看去。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叼着烟,标准的国字脸,下颌稍微有一点胡渣,衣着略显随便,但却不失风度与魄力,最外面的黑色风衣下摆几近接地,却一尘不染,足见此人平素身法的高超。右手拿着一柄长刀,刀身上布满了凸起,细看之下却是一根根的骨刺,刀锷处也是一块怪异的骨头,似乎整把刀都是骨质的一样,刀锷处似乎还是一块头骨,疑似眼窝的地方亮着淡淡的红光,甚是骇人。

左手搭在一柄巨剑的剑柄上,巨剑深深地插入亡沼之中,宽大的剑身上阴刻着大量怪异的符文,中部安放着一个漆黑的珠子,正发着诡异的光芒,剑柄则被数层绷带紧紧包裹,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学生会长,太不像样了。”天罡门破武院院长,“恶魔领主的邪心”的使用者,冯平蛮轻轻拍了拍身旁白思月的头,解除了亡沼对她的封印。

“万分惭愧……冯院长。”白思月老实地认错。

“没什么,知错就好。”冯平蛮吐出一口烟气,手持双剑之一的“基恩,背叛者的肋骨”走向男人,而“厄拉斯,远古梦魇”则留在原处,压制亡沼。

“你是什么人……”男人信奉魔皇萨拉尔斯,不知何为恐惧,眯着眼看着信步走近的冯平蛮。

“不值一提的老师而已。”冯平蛮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走到近乎虚脱的印慎恒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红色的药水交给他,“喝了它。”

“谁允许你接近圣主大人了!你这渣滓!”男人怪叫着想要袭击冯平蛮,后者要比男人高上足足一头。

冯平蛮俯视着野兽一样的男人,烟头冒出的烟雾缓缓升腾,没有一丝慌乱。虽然冯平蛮一言不发,但在场众人都能明显地看出他眼中的鄙夷与微微的同情。

“呼——”冯平蛮取下香烟,吐出一口烟气,微弹烟灰,“现在还来得及,自缚四肢。也许能饶你一命。”

“闭嘴!渣滓!快从圣主大人身边滚开!”男人依旧如狂犬一般吠叫不止。

“唉……”冯平蛮摇摇头,重新将香烟放到唇边,然后男人就倒了下去。没人看见冯平蛮做了什么,男人的身上也没有一丝的伤口,但是就是倒下去了。

男人倒下之后,亡沼也就解除了。商店里的顾客们全都一股脑地跑了出去,偌大的商场中只剩了天凌一行人、印慎恒和冯平蛮。

“小伙子,你这把冰剑很有意思啊……”冯平蛮审视着印慎恒拄着的冰剑,“没见过的面孔啊……是今年的新生吗?”

“刚才那就是‘快刀斩魂’吗?”印慎恒没有回答冯平蛮的问题,反问他道。

“……”冯平蛮眉毛一挑,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的少年,“不错,‘快刀斩魂’真亏你能知道啊,现在许多擅使刀剑的名士都不曾知道这句话。你从哪里知道的?”

“咳……”印慎恒咳嗽一声,还有点虚弱,他走到一旁坐下,“‘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出自‘掌炉者’卡尔里奥斯·铁锭的《煅经》。‘快刀斩魂,玄剑攻魄,影刺诛心,幻撩袭梦,千钧碎骨。’,出自‘剑圣’因瓦尔·独臂。咳咳……”一口气说了太多,印慎恒又咳嗽不止。

“嗯……嗯……不错不错……”冯平蛮连连点头,就连一旁的白思月她们几个女生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印慎恒,唯独秦顾影露出一副骄傲的神色。

“安世!安世!你没事吧!?”刘纸鸢从门口冲进来,后面还有黄邺,同样也是满头大汗,神情紧张。两人跑到印慎恒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没事,这孩子无大碍。”冯平蛮出声安抚紧张的两人,“我已经帮他治疗过了。”

“多……多谢先生……”刘纸鸢刚才都吓慌神了,立刻开始道谢。

“请问您怎么称呼?”黄邺询问冯平蛮。

“姓冯,名平蛮。在天罡门担任教师。”冯平蛮放下手中的骨刀,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是破武院冯院长!”黄邺听说过冯平蛮,“此次多谢您出手救了这孩子!”

“不必不必!帮助学生是我们教师的职责。”冯平蛮摆摆手,示意黄邺不用多礼,“这孩子也是今年的新生吧?通晓古理,是个好苗子!”

“……”讲到这里,印慎恒默不作声地起身慢慢走出去了,刘纸鸢朝众人点点头也追出去了,秦顾影看看白思月之后也出去了。

“这……?”冯平蛮搞不明白了。

“冯老师,请借一步说话。”冯平蛮回头安顿好白思月几人之后跟着黄邺到了一边,黄邺将印慎恒的情况跟冯平蛮都说明了,包括银狼诅咒的事情。

“竟有这种事……恩,这孩子会害怕也正常。”冯平蛮点点头,“我会回去和张校长说的。黄先生你放心吧。这种好苗子,我们天罡门也不会放过的。”

…………

冯平蛮带着几个女孩子回到学校之后,独身返回了学校的剑冢。从刚才,他就感觉到手中的剑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冯平蛮将“基恩,背叛者的肋骨”插到剑冢前的裂口石碑中,剑的灵魂得以借助剑冢的魔力显现在世间。而“基恩,背叛者的肋骨”对主人所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那孩子很危险,千万不要带他来学校里。否则,不出一月,天罡门必定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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