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冲出去好远，远到连现在的位置都搞不清楚。
我头有点疼，大概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情节，应该是捡回了一条命。我用一只手扯开已经松掉的固定装置，然后站了起来。船的能量槽显示剩余的电量已经不足5%，驾驶舱内外各种东西七零八落撒了一地，就像刚被打劫过一样。真是惨烈。
灰头发没有在他的位置上。可能去厕所了吧。我收收心，又坐下来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等下灰头发可能会先让我收拾东西，这之后肯定要到海面上充电，想想就觉得胃酸。我闭着眼睛在脑海里一笔一划的想着，就决定要先起来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这种事情总不好每次都让领导提醒，有时候主动一点，领导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可等到我收拾完了也没见灰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我试探性的推了一把卫生间的门，门没锁，可里面也没有灰头发。人呢。
“太可惜了。”灰头发低着头从厨房出来，手里捧着一只瓷碗的碎片——那是灰头发吃饭专用的碗，年代久远，真的是胎白如脂，还有好看的青花图案，看样子可能是古董。现在在陆星这种东西非常少见，制作手法都已经失传了。我用的是不锈钢饭盒，质量很好。在这之前，灰头发把他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都收拾了一下，可能是忘了收拾厨房，我往灰头发后面瞧了一眼，厨房里的各种厨具，由于来不及保护也是乱七八糟。原来灰头发一直蹲在厨房里黯然神伤，这只灰头发御用的瓷碗成了这副模样让灰头发十分痛心。他把碎片扔进垃圾桶，就又独自收拾去了。
真可怜。
我干完活儿就回房间倒在床上。到现在我耳朵里还有回音在嗡嗡作响，全身肌肉慢慢松弛，有种如释重负的无力感。我一度在想我们是怎么走到那个该死的漩涡里面的。灰头发后来解释，海底漩涡的作用力跟它的规模有关，那个直径45千米的海底漩涡可能是他在这个星球上见到的最大的海底漩涡。就好像陆星上的气旋，规模微小的旋风只能卷起尘土和塑料袋，跟惊天动地的龙卷风是没有可比性的。在水星，海水覆盖整个星球表面，各种微小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只要有合适的条件就会被无限放大，这种程度的海底漩涡已经不能用常识去理解了。
我读书少，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力会让一艘正在行驶的船先是静止不动，接着调转航向行驶的。哪有这么巧的作用力，简直跟经过计算一样精准。要么，就是这种力量本身也在发生变化。
第二天，收拾好心情的灰头发开始加快速度，要赶在船的能源耗尽之前走到更加安全的位置，起码要摆脱海底漩涡的控制范围。灰头发说我们现在在原来航线偏北的位置，全力前进的话，还有两天就能进入新的海域，然后就是海阔天空。
我们已经距离那个海底漩涡25千米。外面现在是晚上的8点，船上的能源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们继续航行下去了。灰头发决定暂时把船停在海底，只维持电力系统和雷达系统的正常工作。明天如果是晴天的话，我们只需要把船开到海面上充好电就可以再度出发，要是天气不好只能在海底多呆一会儿了。
船上现在没东西吃，我跟灰头发只能饿着肚子挺过这一晚了。说实话像能源这种关键东西靠天吃饭总让人感觉不踏实，要是一直阴天个把月我们还不走了是吧。想到灰头发在副驾驶上安装的激光控制器我就来气，这家伙根本不拿你当兄弟的。
我就不相信灰头发没有搞别的能源的本事，像之前发现的那个钙铀云母的矿洞，灰头发就该花功夫多收集一点，咱也搞个核反应堆出来，那多棒。
原子能就很不错，只要维持系统工作正常，基本上不用为能源问题发愁。我们来的时候的那只袖珍飞船所使用的白晶矿的伴生矿石也是某种含铀的矿物，只要差不多100公斤，就能供应我们从陆星飞到水星上面来。除了开采难度比较大，能源转化装置比较复杂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我回忆我们曾经的过往，在海中慢慢铺开的太阳能网，就像我吐出来的不明物质一样在海水中上下浮动，灰头发徒手抓鱼和钓鱼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灰头发好像对这种靠天吃饭很自得其乐，我觉得，他就是对原子物理学一窍不通而已。
最起码我还知道名字。
灰头发半夜起来敲我房间的门，真是活见鬼了。我摘掉眼镜平复下心情，就过去打开门。灰头发阴着脸站在门口，让我帮他穿上那套组合装甲，我有点懵，迷迷糊糊帮他穿好，他就一个人跑外面去了。临走时他说去找点吃的。
我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就躺下继续玩儿游戏。就这么到早上四五点钟，灰头发终于回来了，装了半袋子活蹦乱跳的鱼虾之类的东西。灰头发卸掉装甲，让我帮他打下手。我肚子答应了一声。
灰头发吃鱼有个习惯，色彩鲜艳的不吃。这次他抓到的里面有许多花花绿绿的三寸小鱼，灰头发纠结了一下，还是让我把它们挑出来放进鱼缸里，打算下次放回海里去。我挑到最后发现是一只巴掌大的海龟，这个东西见过好多次了，还见过大的夸张的，不知道能不能吃。灰头发忙着做调味的东西，回头看了一眼就说让我也放缸里。
那就是这个也不好吃。我看着也不像是好吃的东西。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灰头发凑合着做了几道菜，我们又困又饿，还是决定先吃饭然后去睡觉。灰头发这次做的菜里有一盘我没吃过的，看着像是虾，灰头发好像很得意，强烈向我推荐这道菜。我夹起其中一个放进嘴里的时候才发现那是生的，外面还有一层壳。
我恶心了一小下，咬开就发现这东西超甜。
灰头发吃了一些就回去睡觉了，我洗完盘子才回去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