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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庭暴力危机(1)

每年的11月25日,是“国际消除对妇女的暴力日”,也即所谓的“反家暴日”。一提到家庭暴力,相信各位读者不用我解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农村,家庭暴力现象比较普遍,从吵嘴到小打小闹到大动干戈,恶性家庭暴力事件时有发生。根据权威机构的调查,我国家庭暴力生率在29.7%到35.7%之间,其中90%以上的受害者是女性。社会学家则认为,实际数字要高得多。2009年全国妇联组织接受的关于家庭暴力的信访量达5万件。有16%的女性承认遭受过配偶的暴力,还有5%和2.6%的女性表示受过配偶精神伤害和性虐待。家庭暴力绝大部分受害者都是妇女,面对家庭暴力,她们该怎么办?家庭暴力危机又该如何处理?我们先来看一个案例。

18年婚姻多年伤害

40多岁的张秀英是某供销社的营业员。2009年1月5日,她不堪忍受丈夫多年非打即骂的对待,终于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请求,带着女儿离开家搬到了供销社。

搬到供销社以来,其丈夫先后于2月12日、14日、27日三次跑来供销社,强行要求她回家。“他闯进办公室,没好好说一句话就硬拽我,掐住我的脖子不放。”当时,张秀英逃到走廊上寻求帮助,众多同事制止了其丈夫的行为。目击了整个过程的同事王丽萍回忆:“他当时抓着张秀英就跟抓小鸡似的。”

张秀英说:“我和他1991年结婚,婚前他对我就有殴打行为。婚后平静了两三年,有了孩子以后,因为一些小事,他经常打骂我。”1994年冬天,张秀英跟一名50多岁男同事盘点时关着门,招致丈夫的猜忌,丈夫将她扒光了衣服进行“检查”。说到这里,张秀英激动得身子直颤抖。1996年春节前的一个深夜,因为一点儿小事他们争吵起来,丈夫使劲地抽她耳光,扒光她的衣服,用手指扣住瘦弱妻子的锁骨将她往暖气片上撞,撞击的疼、灼热的烫让张秀英无法忍受,她崩溃了,操起床边的剪刀扎伤了自己。“我真的不敢回家了。”说到这里,张秀英的身体抽搐成一团。

张秀英17岁的女儿接着说道:“爸爸对我们非打即骂,只要一听到他的脚步声,我就会放下饭碗,躲回自己的小屋。我怕,真的怕他哪天会把我和妈妈怎么着了!2003年大年初四,他大声骂妈妈,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说了一句:有你这样的爸爸我觉得耻辱!他冲过来猛抽我的耳光,还把我的右肩弄骨折了。”小姑娘说:“我当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这么多年,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张秀英的同事王丽萍说:“张秀英的丈夫老怀疑她在外面有什么男女关系,可其实根本没有啊。张秀英只能用工作来驱散心理上的阴影。”

对于这18年的遭遇,张秀英也曾想过离婚,但亲戚们劝说、丈夫签保证书,让她一次次打消念头。在最近一次遭丈夫恐吓后,她终于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请求。

张秀英的丈夫则说:“不在气头上谁会动手打人?谁整天地忙碌还没点儿火气呢。我没想把这个家拆散,只想回去好好过,是我的错我改不就得了,都这个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呀。”

说起自己的经历,张秀英和身边的女儿不止一次泪如雨下。她左手被剪刀刺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像张秀英这样的家庭暴力受害者还有很多,我们一方面同情他们的遭遇,另一方面也在思考:面对家庭暴力,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对家庭暴力说不?怎样才能减少家庭暴力的发生率?面对家庭暴力案例,我们怎么样进行危机干预?下面,我们将一一探讨。

第一讲家庭暴力概述

从前面的案例,我们可以看出,家庭暴力给整个家庭带来了巨大的危害,最终可能导致家庭的解体。为了更好地研究这种现象,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家庭暴力的概念、现状及危害等情况。

家庭暴力的概念及分类

家庭暴力是指行为人以殴打、捆绑、残害、强行限制人身自由或其他手段,给家庭成员的身体、精神等方面造成一定伤害后果的行为。

家庭暴力有以下分类:按其危害程度可分为重大暴力和一般暴力两种。按其形式可分为四类:①身体暴力,包括所有对身体的攻击行为,如:殴打、推搡、打耳光、脚踢、使用工具进行攻击等;②语言暴力,以语言威胁恐吓、恶意诽谤、辱骂、使用伤害自尊的语言,从而引起他人痛苦;③性暴力,故意攻击性器官、强迫发生性行为、性接触;④冷暴力,在目前有些家庭,夫妻双方在产生矛盾时,不是通过殴打的暴力方式处理,而是对对方表现得比较冷淡、轻视、放任和疏远,恶语中伤,漠不关心,将语言交流降到最低限度,停止或敷衍性生活,懒于做一切家务等。

家庭暴力之现状

(一)触目惊心的家庭暴力

据悉,在美国,1/4的家庭存在家庭暴力,有80%的已婚妇女遭丈夫施暴,平均每7.4秒就有一个女人遭到丈夫的殴打。而在我国,大约有30%的家庭存在家庭暴力。每年约40万个解体的家庭中,1/4是缘于家庭暴力。全国妇联刚刚结束的一项调查显示,我国有近40%的夫妻在发生冲突时会使用“武力”,其发生频率一般为“几个月一次”。

“在家庭暴力案件中,80%以上是丈夫对妻子实施的。”中国法学会受虐妇女支持小组宋美娅说道,在受虐女性中,有的挨过刀子,有的被烟头烫得浑身伤疤……施暴者手段极其残忍。受虐妇女除了身体受到损伤,大多数都精神恍惚,时刻处于恐惧状态。

(二)精神暴力更为普遍

家庭暴力经常被说成“丈夫打老婆”,但事实并不这么简单,还有许多亲密关系中也存在家庭暴力,例如男女朋友同居关系、前夫前妻关系等等。

此外,家庭暴力也不仅是殴打,还有性攻击、婚内强奸、威胁、限制自由,以及辱骂或者使用伤害自尊的语言等精神暴力。据中国法学会一项研究结果表明,65.3%到65.9%的家庭会出现丈夫不理睬妻子的现象,22.3%到29.6%的家庭会出现丈夫使劲关门或摔东西的行为,有23.8%到28.9%的家庭会出现丈夫辱骂妻子的现象。还有19.0%到21.7%的家庭中,丈夫曾威胁要殴打妻子。

(三)受害女性维权意识增强

家庭暴力的普遍性和危害的严重性,使许多受害妇女不得不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绝大多数求助者的目的,并不是要达到夫妻双方分道扬镳,而是寻求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在家庭中应得的权益,同时通过法律手段教育男方。只有不到10%的来访者要通过法律彻底断绝夫妻关系。我国家庭暴力常常是来访女性咨询内容中的附加部分,多被包含在离婚诉讼或伤害赔偿等纠纷中,单纯因为遭遇家庭暴力来寻求援助的女性极少。

另外,近几年来,高级知识分子对伴侣实施家庭暴力的案例不断增多。中国法学会反对家庭暴力网络研究中心的宋美娅说:“并不是知识分子打老婆的多了,而是这方面的投诉在增加,这说明女性的自我保护意识在逐渐提高,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心要面子。”

上面分析了家庭暴力的现状,有让人触目惊心的方面,也有让人欣慰的方面。从家庭暴力的分类就可以看出,现实生活中的家庭暴力,表现形式是多种多样的,下面我们就来介绍一下家庭暴力的具体表现形式。

家庭暴力的具体形式

身体暴力:夫妻一方殴打另一方致死、致残、重伤的;夫妻间经常性的拳打脚踢、咬、掐、拧、推、搡、扇耳光等人身伤害或羞侮行为;妇女在孕产期间遭配偶殴打的;在离婚诉讼期间殴打或唆使他人殴打配偶的;由第三者介入的对配偶的身体伤害行为。

精神暴力:夫妻一方对另一方经常性的威胁、恫吓、辱骂造成对方精神疾患的;以伤害相威胁,以损害家具、伤害动物、打骂孩子和恫吓造成对方精神恐惧、安全受到威胁的;为达到精神控制的目的对配偶经常性的当众或私下恶意贬低、羞辱、挖苦、奚落、嘲笑、谩骂致对方不堪忍受的;经常刁难、干涉、猜疑、限制对方行动自由,影响对方正常工作生活的;公开带第三者回家同居羞辱配偶的。

性暴力:经常以暴力强行与配偶发生性行为,造成伤害后果的;酗酒后以暴力强行与配偶发生性行为,致对方不堪忍受的;患有传播性性疾病后还以暴力强行与配偶发生性行为的,以暴力方式强行对配偶实施变态性虐待的。

经济暴力:对另一半实行经济控制,如断绝配偶的经济来源。

冷暴力:漠不关心、不理不睬、不过性生活、不做家务等。

家庭暴力的危害

家庭暴力的普遍性让我们每个人都不能轻视它给家庭和社会所带来的影响,现在我们正大力提倡建设和谐社会,建设和谐农村,可是没有家庭的和谐,哪来农村的和谐和整个中国社会的和谐?毋庸置疑,家庭暴力是和谐社会的毒瘤。那么,家庭暴力到底有些什么危害呢?

首先,它制造了一批惶恐不安、性格敏感、脆弱孤僻、忧郁自闭的女子。家庭暴力像癌症一样成为她们死亡或致残的重要原因。更为甚者,家庭暴力还像无处不在的幽灵,左右着女性的精神状态,使她们患上受虐妇女综合征,对施加在身上的暴行逐渐被动接受,变得麻木不仁。就农村来说,家庭暴力使广大农村受害女性,精神恍惚,整日惶恐不安。而这种惶恐又会传导给孩子和其他家庭成员,使整个家庭笼罩在恐惧不安的气氛之中。而对于那些亲眼见证或自己就是家庭暴力直接身体受伤害者的孩子,在其幼小心灵就留下了恐惧的印象,严重缺乏安全感,这样十分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

美国临床法医心理学家沃柯博士指出,受虐妇女综合征由暴力周期和后天无助感两个阶段组成。暴力周期分为气氛日趋紧张、恶性暴力和温馨甜蜜充满爱意三个周期。第一周期伴有经常性的轻微暴力,妻子感到吃惊并竭力躲闪,为避免挨打,拼命设法迎合丈夫的意思,逆来顺受。第二周期,严重暴力频频发生,丈夫脾气完全失控,动辄下死手,妻子感到恐惧,竭力讨好丈夫。第三周期,夫妻雨过天晴,重归于好。丈夫真心忏悔自己的暴行,对妻子表现出温柔和体贴,妻子也就原谅他,并试图帮助丈夫改掉打人的坏毛病。但她们以后又从无数次的被打中认识到自己根本无法阻止丈夫的暴行,于是在这种心理状态下她们变得越来越被动,越来越顺从,越来越无助并且抑郁、自责,这就是习得性无助。

对于这些妇女而言,幸福已经成了一种乌托邦,真正意义上的“家”也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概念。同理,对于他们的配偶来说,幸福家庭也早已成了他们暴力行为的牺牲品了。

其次,它刺激了受害者的以暴抗暴的行为,带来许多社会问题和不稳定因素。由于观念的原因,很多妇女认为家庭暴力是自己家的事情,遭受丈夫的虐待、殴打后很少与侵犯人身权利及犯罪联系在一起。很多妇女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挨打的事实,一个人忍受着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同时,女性的忍让和迁就也纵容了丈夫,使他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当受害女性的忍耐力达到一定限度,即“受虐妇女综合征”达到一定程度时,她们很容易走向极端,进而发生以暴抗暴的悲剧。

近几年,暴力下的妇女因走投无路而以暴抗暴的事例屡见不鲜,发生了多起妻子不堪忍受丈夫长期的折磨而将丈夫杀死的恶性案件。请看下面一个案例:

2002年,山西古交市岔口乡提子头村村民段三毛发现妻子刘青梅与本村村民郭某交往密切,就以两人关系不正当为由,向郭某索要人民币1000元。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但令刘青梅没有想到的是,这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从那以后,段三毛就不断地对刘青梅施以暴力,拳脚相向是家常便饭,动辄就对刘青梅殴打、谩骂,晚上不让刘青梅睡觉;虐待的方法更是“别出心裁”,用针、铁丝等划她的脸、扎她的肚子,还曾用烧红的火钩烫她的腿,用刀砍、火钩打,把刘青梅吊起来抽,其行为残忍至极……在经受着这些非人的虐待时,刘青梅也曾想过去公安机关报案,可段三毛威胁说:“如果报了案,就杀死你全家。”刘青梅害怕了,她怎能让自己的家人受连累呢?

于是,刘青梅常常是遍体鳞伤,甚至连邻里都看不过去,但段三毛却振振有词,理由是妻子对婚姻不忠。

2003年1月23日一大早,刘青梅从邻居家借了把斧子劈柴,惊动了还在睡觉的丈夫段三毛。段三毛恶狠狠地向她吼:“让不让人睡觉了?等我睡醒了,看不剥了你的皮!”接着又说要将她吊起来用钢丝打。刘青梅深知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因为近40多天来,丈夫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极度恐惧中,刘青梅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斧子,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也冒了出来。她冲进屋里,将一腔仇恨倾泻在手中的斧头上。她用斧头在丈夫的太阳穴砍了一下后,又拿起菜刀向他的脖子连砍两三下。熟睡中的段三毛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告别了这个世界。看着血泊中的丈夫,刘青梅感到了解脱,但杀人偿命的道理她也知道,她走进了公安局……

为什么一个柔弱的农村女子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呢?原因就是家庭暴力将她活活逼上了这条绝路,不堪忍受的刘青梅最终以这种悲剧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丈夫的生命,留给自己的是一个没有家庭暴力但只能在铁窗中度过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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