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
洛其扬从那个讨厌的地方出来,又在一片讨厌的树林转了半天,等到城镇的时候已经饿得精疲力倦走不动了。就在这个时候,镇上正是炊烟袅袅,饭香十里之际。空腹没给他多少时间考虑,顺着香味,不知不觉飘到就近最大一间酒楼的厨房里了。
这一刻洛其扬才发现轻功的新用处,难得做一回梁上君子,小酒喝着,小菜吃着,欣赏大厨演变活色生香的戏法,原来,这‘君子’原来可以这样惬意!
洛其扬一边将大厨做出来的饭菜吃干抹净,一边鄙夷饭菜的味道,拿以前就餐的标准来衡量他们的饭菜,虽然香味四溢,但是味道差得很。
要是大厨们知道他的心声,定然气得吐血,这贼人偷吃不算,还嫌弃味道不好。
可能觉得很久还没上菜,前堂的小二跑进来催促厨子:这么久还没做好,前面的客人都等急了。
厨子惊讶:出锅十多道菜,不是已经端走了?
小二惊疑:没有啊!
众人听闻皆大吃一惊,那,菜都哪里去了?原本放在灶台上,现在别说菜了,连菜渣也没看见一星半点?
心里奇怪,厨房就他们几个,菜怎么就凭空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从他们头顶飞过一样东西,不偏不倚落到垃圾桶里,一看,竟是一根啃光的肉骨头。
厨子小二呆呆顺着骨头飞来的方向看去,看到房梁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动。之所以称为黑乎乎的东西,因为这东西实在看不出半点人样,被胡子占去面积的猩猩脸,顶着一头不知多久没清理显的脏乱不堪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更是脏乱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众人吞下惊讶,这哪里是个正常人,街头乞丐都比他干净,看他,盘膝坐在房梁上,衣衫兜了一堆,酒壶,盘子,以及没吃完的菜,此时,那人正手抓肉往嘴里送,提着酒壶的手也往嘴里送。而他,这一垂头饮酒,正好碰到下方齐刷刷望去的惊讶带愤然的目光。
“不好,被发现了。”
众人听到轻飘飘的一句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原本梁上的‘野人’已经从厨房门口跑出去。
“我去叫人,你们留下来继续干活,前堂还有不少客人等着。”
反应过来的小二叫了一句,从后面追了过去,只留下众位厨子愣愣看着小偷消失的门口,嚎啕大喊心声:那啥,被偷吃的那些菜价格不菲,抓不到贼人,赔偿就落到他们头上,半年工钱也赔不起啊?小二,未来半年的幸福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抓住万恶的贼子!
当然,追出去的结果就是,护院大哥们一个个顶着猪头回来,一无所获。掌柜公平地将这次过失分给所有人,半年不用付工钱,赚大发了。
洛其扬甚为自己的好运气感到高兴,出来一天就与一个美貌姑娘相识,虽然这姑娘对他的态度冷淡,可是改变不了缘分令他们相遇的伊始。避免上天恩赐来的缘分,洛其扬决定不论前路怎样,必须锲而不舍将缘分坚守下去。
“这个明显意图不轨的人别放他进来,若他进来你们全体自裁谢罪。”
然而,上天赐给他的缘分却被命定的她斩断于冰凉的门前,两个跨刀的门卫横立中间,怒目而视隔绝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洛其扬颇为委屈,不相信地问:“姑娘这是何意?我对姑娘绝无半点图谋,天地可鉴,我只是想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慕青言看着他,不紧不慢说道:“如你所说,我这人向来施恩不图别人回报,也确实与虚伪挂边,所以你无需对我感恩戴德,记在心里百年感恩就是了。我见你这人不错,如果你不想看到别人因你的缘故命丧黄泉,你可以进来。”
这姑娘的脸皮比想象厚啊,拿他的话来堵他,两句话把‘恩人’做实,铭记于心让他感激百年?
洛其扬笑了,果然是命定之人,所谓相遇也是缘,果然他不能辜负这段缘分。
“忘了说一句,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言出必行是唯一优点。”慕青言悠悠转身不再看踏上阶梯的某人,迈着轻缓地步伐回家吃饭。
她确定那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不会进来,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明智的人不会做出愚蠢的事,除非,这人真的是个傻冒。
确实,洛其扬没有进去,真要害人性命,尤其还是家臣,最后只怕落个适得其反的后果,被人厌恨可就得不偿失了。不而且,既然遇到命定的缘定之人,就不怕以后没机会再见。
洛其扬吹着口哨在两道虎视眈眈的注目礼下慢悠悠离去,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青言回来了,爹找你出去是出什么事了吗?”
青婉端了杯水给进门的青言,青言接过茶喝了一口,看到带有忧色的青婉,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就是衙门不够人手,让我去帮忙抓一个犯人。”
青婉看她说的轻描淡写,有点不信:“真的?”出门的时候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呢!
“骗你干嘛?”青言捂着肚子,问:“厨房还有饭菜吗,忙了半天我还没吃饭。”
“有,你等会,我去叫人准备。”青婉说着便出去吩咐人准备,等她再进来青言已经不在客厅,想到青言这个时候可能去的地方,心里竟起一丝连她也说不清楚的怅然。
正午的阳光穿透蓬松绿荫映影出斑光点点,偶有清风吹过迎送一缕荷香,杨柳下的小亭里,轻软地声音此刻听来异常严肃。
“派出去的人找了半个城,没发现他们,去了你说的事发地点,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找不出几天前那一场厮杀痕迹。我想,可能是王爷派人去过那个地方了。”
云子陌受了伤不便出行,他的两个属下目前生死不明,虽然很着急想去找他们,可是身体却由不得他胡来。因而,实在没办法才让慕青言借助她老爹的势力帮忙找人。
“你的意思是说,云楚凡可能知道伊佐他们的消息。”云子陌扣动着桌沿,想一想也并不是不可能,在云楚凡的地方发生了事,他岂有不知的道理。
想到事情的可能性,云子陌说道:“慕姑娘,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云子陌虽然没挑明帮什么忙,可是青言却知道他想说的话:“公子想让我去王爷那里打听他们的下落。”
云子陌笑了笑:“还是你最了解我!”
话一出口,云子陌先是怔神,再看慕青言绯着一张俏脸避开他的目光,心里懊恼不已。这话完全不经思考说出来的,好像忘却多年的习惯又回来一样。
云子陌骂了一句没出息,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先去吃饭,打听消息暂时放一放。”
还是打发去吧,省得两人都尴尬。
慕青言顺着话说:“我吃过饭就去王爷那里问问,不打扰你休息了。”
望着渐远的身影,云子陌陷入沉思,是同一个人没错啊,怎么和以前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