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成长的角落
K市M街的“青春主场”酒吧内，五点二十分。
天色渐渐大亮，成晋羽觉得再等下去似乎没有什么意思，他已经喝了十瓶的汽水，上了七八次的厕所，眼前的纸最金迷似乎令他头晕目眩。
在服务员把第十一支汽水砸在他前面时，他站了起来，似乎对方不大满意自己进酒吧只喝汽水，他也没理会，就手把钱结了。刚想走，忽然背后有人叫了他的网名。那个QQ名字叫什么来着？成晋羽的脑袋奔出个词——留下一道疤。
“留下一道疤？”他叫着，结果跑上来几个二十七八的青年。“不好意思，我叫的是我的网友，他的网名叫留下一道疤，你们误会了。”他解释道。
青年们对他的解释似乎不满意，进而逼近来，成晋羽觉得自己面前像站了数座大山。“大哥们，真的不是叫你们，真的。额，你们，你们想怎么样？”他是第一次上酒吧，应付这些场面不熟悉，吓得差不多要钻进桌子下。
他用手掩着脸，他们把脸几乎贴到眼睛上。“怎么样？”成晋羽觉得这是青年们的讥笑。他们头缩回到身后同伴那里，嘻嘻的笑着，不时用手指着他，交谈着。成晋羽这时连他们说什么没听清，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响着，觉得面前站着几只咧嘴大笑的老虎。“要找有疤痕的人打架么？”他们问。
站在面前的人又把脸伸过来，成晋羽想后退，腰撞在桌子上，他便用手撑着身体。他已经不能说话，有好多的句子在脑袋里转着，就是说不出来。他本可以向左或右挪动的，但两只脚不听他的使唤。他的眼睛往左右飘，希望寻到个能带他离开这里的人，却不知青年用什么把他的眼睛抓住了，尽管努力的控制着眼睛，以致眼睛睁得大大的。
青年收回腰，哈的一笑，后面的人立即跟着哄笑，像看着猴子被耍了一样。
成晋羽的脸立即红了。他不知道自己有多红，感觉和发烧差不多。酒吧里的空气有点冻，可能是给热舞的人冷却。对于像木头似的静坐一晚的成晋羽来说，他此刻红着脸，全身都发着莫名其妙的热，便像从火窖移到冰箱。
“怎么样？找人帮你打架是要钱的哦，你有钱么？”青年微微一笑，他的身后又是哄笑。
成晋羽觉得自己像被火烧到眼睛，热热的，想起身后就是桌子，赶紧矮身钻进底下。
他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然而，一只鹰爪似的大手却揪住衣服，拖出来，像个猎物展在众人的前面。
周围爆发出欢乐的笑声。“大家看看，看看，这个家伙，居然会钻桌底啊。哟，还哭了，这么大的人！还会哭？多少岁了，哈哈！”抓成晋羽的人就是站他前面的那个青年。
笑声变得更大，吸引了更多的人往这边看来，连舞台上的都停止了，看向这边，还有那站酒吧的，他们各种表情。
成晋羽觉得屁股都长到脸上去！光着屁股固然好看，但光着的人是自己就不好了。他觉得周围的人都用刺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不，比刺还要厉害，尽管他们有半数都没有笑。他的眼泪就自觉地往下掉。他拼命的抑制着，想再次钻回桌子底下。
但他能有什么的办法，那只手扎得比钢筋还要牢。
这是个闹剧！有些人已经发出异语，底下变成窃窃私语，热舞的男女不再仅仅是舞者的灵魂，似乎······
笑。青年哈哈着，面不改色，他立着就是座大山。
闹剧终于被一位女孩结束。她跑上前来，对着青年瞪了下眼睛，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魔法，成晋羽就被她夺到手里，像只小鸟似的抓在她手里，被看了看，扔到桌子上。“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的？”她气呼呼的说话，成晋羽感觉出她语气里对自己还是蛮关系的，心里暖暖的，忽然又觉得太没用了。
“怎么，不对么？”青年玩笑的说着，但也能逗得身后大笑。
女孩似乎无言以对。成晋羽脱出魔掌之后，思维立即狂热起来，连些律师没想到的理由他都想到了。如果早想到这些，他本不用这样的，但是······
成晋羽想代女孩回答不可以，那时他还没想过自己有着这个胆。他站了起来，注意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像是给予赞许，给予鼓励，可他立即被女孩拉着奔出酒吧。同样是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出了去，那似乎在看着对情侣。成晋羽心里高兴着，思维就混乱了，话也不知道怎么的话，由着被女孩拉着走。
街上少了酒吧里的那股压抑感，车来车往，扇起的风轻轻的拂过面孔，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如果没有这女孩，成晋怕不给闷死在酒吧里。
“嘿，你是······多谢你了，刚刚在酒吧，要不是你······”
“你别想多，我是······”女孩欲言又止。
“怎么？”成晋羽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我是因为，你叫着我的网名才······”
“你的网名是什么？嗯，我好像没说过吧？”成晋羽望着女孩眨下眼睛，望着，突然她像冒了火。“留下一道疤，不是你说的么？”
“那个，是······”成晋羽忽然明白了，捂着嘴，他偷偷的笑。
女孩将背包甩给他，“不许笑，听到没有？”她是老盯着成晋羽的眼睛。成晋羽把它们转向地面下，不敢看着女孩的眼睛。
“抬头来，”她又说，“要走了，带你去个地方。”她走过来伸手敲成晋羽的脑袋。
成晋羽不好意思的躲开她的手，问：“干什么？要去哪里？”她不说话。
他只好跟着走。
那边的街角冷清，大概是早上吧，没人经过这里。尽管这附近有个酒吧，但午夜剧场已经过去了。有几道灯光暗淡的照着马路，太阳早早的把晨光送到下面，但留着些黑影，给灯光挥洒溢爱。它本该歇息的，只是还没到时间。这样只能怪那些设计的了，谁叫他们不设成光控的？而成晋羽更关心的是浪费着钱，大笔的钱，他算算，就这样的耗上半个时辰，一灯一街，也够他上好几个月的网。
女孩拦了辆车，问道：“有钱没有？”
成晋羽摸着口袋，点了点头。
“那上来吧。”
出租车载着他们远远地离开这个充满嘲笑的世界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