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刚从外面走进屋子,对面的三个男生正要出去。
看见我回来,羽毛问:“我们要去看电影,你去不去?”
“去!去!”我兴奋死了。
来沈阳这么久,除了上网,我找不到任何一种能让我忘却烦恼的消谴方式。
他们的提议让我十分兴奋,我甚至忘了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在哪儿呀?远不远?”走到楼下我才想起来。
“不远,就在你原来住的科技园旁边。”
“怎么去呀,我有没车子。”
“我载你!”宏子欢快地说。
当晚看了一场很有意思的电影,于是周末变过得很愉快。
宏子一直在我身边,像保镖一样,如影随行。
电影散场往外走的时候,我们看见志子和他的女朋友同样往外走。
辉子叫了声:“前面那不是志子吗?”
我说:“在哪儿呢?”
志子听见我们的呼唤。于是回头,冲着我们笑。
他的宝石,发出的光芒,告诉我的含义是:他很遗憾不能跟我们在一起。因为有女朋友在身边。
有上次的教训,这次我说什么也不看他旁边的女人,我很怕视线再度对上。
让我再次领教不寒而栗的滋味,和不战而败的耻辱。
耻辱的东西,不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
第二个周末,他们看电影时,又叫我。
我又跟去。
这次志子没有跟他女朋友在一起,而是跟我们在一起。
到楼下的时候,志子站在我身边,似乎是想与我一起先走。
所有人中就我们俩没车子。
我却执意站在原地不动。
志子见我似乎是在等宏子,恼怒地转身而去。
我于是发觉他的情绪。
和自己的故作冷酷无情对他的影响,刺给他的伤害。
那也是我头一次发觉,志子的脾气。
尽管我从一见面就认定他很危险,但他从未对我发过脾气。
而这次,他恼怒地转身而去。
足证明,也让我明白,我的行为对他伤害的程度,有多深。
我突然觉得内疚。
我也第一次明显地发现自己,竟然会在意志子的感受。为什么?
因为我是双鱼座吧。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双鱼座的人,从不忍心伤害一个人,绝不忍看着别人因已而伤。
即使自己根本不爱他。
宏子推着车子从车棚出来,走到我面前,过大的影像使我清醒。
我拔腿去追志子。
下意识的举动。
追的时候才发现,他一下子走出很远,把我们远远地抛在后面。
我使劲地跑,呼吸变得浊重。
我那时并不认为他的出走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我甚至觉得他是跟大家有距离才走那么快。
而我当时,只是单纯地希望大家都在一起,不要分崩离析。
我刻意地强调并提醒自己,与他们之间,只是朋友而已。
我也不想跟某个人过份的亲近,而忽略了另一个。
我想表达的是,他们每一个在我心中的位置都一样重。
大家都是朋友。
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朋友没有必要划分轻重,还划得那么细。
我追志子,就是想证明这个。
追上志子,我距他一步之遥之时,对他说:“喂!”
志子回头,看我一个人追他,宝石再度散发出光芒,颜色有所缓和。
走的速度放慢,似乎想与我并排。
我反而怯步,于是始终与他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
“你走这么快干嘛?”
他又转回头瞅前方,不理我。
“为什么不等大家一起走?”
他还是不吱声。
“你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我做势抬腿要踢他,但没有踢上。
假装踢而已,不会真的踢上,我做事有分寸。
但他背后就像长了眼睛。
转身踢了我一脚。而且踢上了。
“喂!我可没有踢上!!”
我恼怒。
于是又踢了他一脚,这一脚,是真的踢上了。
为了踢这一脚,我往前大迈一步,与他并排,我们之间,因此没有了那一步之遥。
他没有还脚。
他观察着我,同时,我在心底揣测着他。
我放心不少。
我很怕他再还我一脚,那我势必还得再还他一脚。
然后他再还我还给他的一脚,我再还他还我还他还我的一脚,他再还我还他还我还他的一脚,那我们踢来踢去何处是尽头。
我们之间,似乎有种火药味。
但我并不害怕。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打我。
在电影院,志子似乎想与我挨近一些,但是没有。
反而是宏子,理所当然地坐在我旁边。
于是志子坐在我们后排,看着我们俩。
宏子对我的热情,谁都看得出来。
只是我一直装傻。
电影越看越没劲,我的目光被场外的舞会吸引。
我频频跑到大厅看他们跳舞。
宏子与志子先后发现我的异样,然后先后跟出,跑到舞厅找我。
他们很轻易地就找到我,因为我只是站在外围驻足观看。
宏子和辉子看了一会儿,终于脚痒,于是邀我加入。
我摇头。
有些事情会让我好奇,但我永远都不会做。
“你们可以自己跳,不必管我。”我说。
辉子和宏子先后加入跳舞的人群。
剩下我和志子。我又单独和宝石在一起。
“你怎么不跳?”我说。
“你怎么不跳??”志子反问。
“你跳我就跳。”我开始激他。
“你跳我就跳!”志子也开始激我。
“你跳我就跳!!”
“你跳我就跳!!!”
“你跳我就跳!!!!”
“你跳我就跳!!!!!”
音量越来越高,我们好像在较劲。
这种文字游戏玩了好几遍,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哈哈大笑。
舞我永远不会跳,因为我总觉得混在舞场的人,绝不会是好东西,越是舞林高手,越不是好东西。
比如我的父亲。
所以即使好奇,我也永远不会加入。
志子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所以他一直也没有加入。
如果让我跳舞,除非太阳绕银河系旋转。
如果太阳一直不绕银河系旋转,我就一直不会跳舞。
但我发觉我竟然开始有逗人的心情。
而第一次让我有逗人这种心情的,是志子。
宏子很快从舞场返回,围绕在我身边。
志子悄悄消失。
为了看清舞场情况,我和宏子跑到二楼观看舞林人群。
灯光交错,乐音迷离,我开始昏头胀脑。还发悃。
迷迷糊糊中的我突然发现,宏子正悄悄地挨近我。
产生跟我肢体上的接触。
我对他这个举动很反感,我只当他是朋友,不喜欢他这种过份的举动。
本来很愉悦的心情,顿时因他而减半。
回去还得靠他载我,所以不敢跟他闹僵。只好装傻。
有了这两次集体行动,我与他们的交往开始深入。
他们也常会跟我讲一些他们之间的内情。
我也开始发觉一些我以前从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四个人之间,是有矛盾的。
别的我感觉还差,但有两个人之间,我会真实地感到这种矛盾的存在,有时还会感到矛盾激化的程度。
当我同时面对宏子与志子的时候,总会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敌意。
他们彼此之间会相距甚远,刻意地保持距离。
甚至两人之间的目光都会尽量避免相撞。
如果志子距我很近,宏子就会离我很远,但一直在观察我们的动向,仿佛间谍,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控之中。
如果宏子在我旁边,志子就会怀着恼怒的心情走远。
他们的这种境况,被我误会成因我而发,于是常常感到内疚,和无可奈何。
只好继续装傻。
后来才知道,他们之间,在我搬来之前,就已经有矛盾,只是没有彻底爆发。
而志子,自从那次与我发自肺腑的谈话之后,就似乎一直想靠近我。
只是宏子一直围绕在我身边,所以志子没有机会。
而宏子,似乎对志子靠近我的这种动向十分关注。
于是一直紧守在我身边,不给志子机会。
我到是乐于接受宏子的这种保护,因为宏子对我的感情,我可以装傻,毕竟他没有表达出来过。
而志子,即使只是想做知已,但因为他表达出来了,所以我总感到莫名的害怕。
和宏子在一起时,看着志子恼怒地走远,我又会有一丝内疚,一种对无法承受志子过分信任的内疚。
一个对我如此信任的人,我却不能给他同等的信任。
这让我内疚。
我不喜欢亏欠别人任何东西,哪怕是感情。
如果有人对我付出,我通常会回报以同样多,甚至更多。
只有一种感情,我永远不会付出同样多,更惶论更多。
那就是爱恋之情。
而非爱情。
爱情应该是双方的。
只有一方对另一方产生感情,那不叫爱情。
而是单方面的爱恋之情。
当双方都对对方产生了爱恋之情,才叫爱情。
爱恋之情是通向爱情的必要条件;
但爱情不一定是爱恋之情的必然结果。
只有双方面的爱恋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到达爱情。
单方面的爱恋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不一定会发展到爱情,反而有可能变成仇杀。
但我的感情等价原则,对志子却没适用。
原因在于他对我的期望值太高了,引起我的恐慌。
痞子蔡说得好:背负着某些东西在过日子,那些东西很沉很重。
最沉的,大概是一种叫做期望的东西。通常是别人给的。
其实人的一生中,会被别人强加在身上的东西,又岂止“期望”一件。
只是期望让人感觉最沉重。
痞子是个脆弱的人,而我,脆弱的程度似乎比他更甚。
他尚且还能背负,我则连背负都不想背负。
给我期望太高,只会让我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