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阳光璀璨。
在汜水关十里外,一座万人休憩的简易营寨如同雄狮般匍匐在空旷的土地上。
营寨里,帐篷林立,错落有致,时不时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
在营寨偏角落的地方,几缕轻烟袅袅而起。
伙夫营的将士们纷纷将大铁锅拿出来,刷洗的刷洗,切菜的切菜,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搭建灶台了,等待着其余的将士们将柴米拿过来。
中军大帐里,孙坚跪坐在蒲席上,眉头紧蹙,低着头沉思。
在大帐里,尚有三道人影跪坐在席位上,沉默不语。
整个大帐里,静悄悄的,唯有四人那平稳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主公!”
突然,大帐里一道沉闷的呼喊声陡然响起,只见一道面容刚毅,身躯敦实,满面虬髯的中年汉子从蒲席上站了起来走到大帐的中间,单膝跪在地上,一脸急色。
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喊了出来。
“嗯?大荣,你这是……”
孙坚也在这沉闷的呼喊声中惊醒,抬起头看着跪在大帐中的中年汉子,俊朗的脸庞上浮出一抹微笑。
帐中跪着的中年汉子是他同乡,吴郡富春人祖茂祖大荣。
善使双刀,一身武艺,等闲好汉难近其身,是他最得力的心腹,只是这脾气有点急躁。
早年的时候,郡内有盗贼横行,祸害百姓,残害乡里,他自靠奋勇,接了县衙榜单,纠集县中好汉,将境内的盗贼一网打尽,为县中父老乡亲,除一祸患,换一太平。
而他和祖茂,也就在这次剿灭盗贼之中认识的,并且之后一直跟在他的麾下,东征西讨,成为他左臂右膀。
“主公,我等急行军至此,为何不乘势取关?难不成真听那小娃娃所言?”
祖茂跪在地上,一脸的不解。
之前刘恕在关上所言,他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善言辞,不好多言。
而且真要是如那小娃娃所言,那他们这十八路诸侯起兵讨伐董卓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大荣,莫要被表面所欺!”
孙坚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甚至这心里升起一丝无力感。
他兴致冲冲而来,这战还没打,差点就闹了个大灰脸。
“此人年不及弱冠,言谈举止,沉稳有度,字里行间,步步危机。若非我机警,说不得早就陷进去了。
到时候可不是讨董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而是背信弃义的逆臣了!”
“主公,依荣之见,管他忠奸,咱们挥兵上前抢了汜水关,杀进洛阳,取了董卓那厮鸟头,等那时天下人还不坐看我等风光无限!”
祖茂挥着手,一脸的憧憬,恨不得马上就能杀进洛阳,取了董卓的首级,请功领赏。
“大荣,此事不急!德谋,这渤海王之名可有耳闻?”
孙坚抬起手让祖茂起来,又扭过头向旁边一位穿着甲胄,容貌清瘦,颔下一缕短髯,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六的中年男子,问道。
大汉的宗室王侯太多了,而这突然冒出来的渤海王之后,让他心里充满了疑问。
而这名中年男子,是他跟随皇甫嵩将军前往辽东平叛,路径右北平的时候收留的一位忠义之士,姓程,名普,表字德谋。
其人不但智谋过人,熟读经书战策,更兼胆气过人,弓马娴熟。
一杆铁脊蛇矛在他手中,如同臂展,舞得出神入化,难逢敌手。
“主公,这渤海王是章帝之后,桓帝的弟弟!只是在熹平年间,被宦官王甫陷害,灵帝下诏,满门三百多口全部惨死在狱中。
只是不知汜水关上这刘皇叔是如何逃脱大难的?”
程普一捋下巴上的短须,回答着孙坚的疑惑,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这清瘦的脸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此事暂且不提,只是这汜水关不知诸君有何奇思妙策?”
既然都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孙坚也就不说了,直接寻根问策。
“主公,此战不可避免,但夺关之前,却是要杀出我江东儿郎的威名,否则天下又有何人知我江东子弟?”程普低着头想了下,眸子璀璨,掠过一缕昂然的战意。
“哦?那不知又该如何杀出我江东儿郎的威名呢?”
程普的意思孙坚懂,但具体怎么做,他也想听听。
“主公,我等疾行而来,本想趁着汜水关守军不备,奇袭关卡,可现在关内人人都知道了,现在就算派兵攻打,关内必将上下都有了准备,我等就算到时候拿下了汜水关,那也得不偿失,甚至会折兵损将,损失惨重。”自看到敌军守备严禁,军容严肃,程普就在思考对策,如今恰逢孙坚询问,遂将心里的隐忧说了出来。
“德谋所言甚是!若我军冒然攻打汜水关,麾下儿郎们必将伤亡惨重!”
这也就是为什么孙坚愿意听从刘恕的安排,安营扎寨,让麾下将士们休息。
“主公,既然强攻损失甚大,为何不与之斗将?昔才,我在关下看那华雄虽武艺高强,但脸上傲气凌人,神色之间跃跃欲试,实则是一有勇无谋之人。
我等正好趁此机会,用力将他斩杀或者在两军之间将其生擒活捉,岂不大涨我军士气?
而且,敌军看到己方大将被杀,必将士气低落,军心丧失,到时候我等抢关,必将容易数倍!”
程普回想着此前在关下观察敌情,心思一动,道。
“是啊,主公,我辈男儿何须一死,不求苟且安生,但求一战!”
坐在程普身旁一位肤色白皙,形貌枯黄的中年汉子,应喝求战道。
这名肤色白皙,形貌枯黄的中年男子乃是荆州零陵人,姓黄,名盖,表字公覆,性格沉稳,两臂膂力过人,使一杆沉甸甸,重三十斤的铁鞭。
“诸君有此心,我孙坚又何惧一战?”
孙坚见大帐里自己麾下心腹纷纷邀战,豪气大涨,开怀大笑了起来。
手下大将都不怕死,他孙坚勇猛如虎,又何惧厮杀?
将事情商谈好了,营寨里的饭食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孙坚吩咐营中将士饱餐一顿,休息,准备做好抢关的准备。
时间,就在这悄然之间流逝。
待得日头渐渐偏移,阳光不是那般强烈,孙坚领着程普四将以及亲卫数百人气势汹汹的冲到了汜水关下,一一散开。
“皇叔在上,今日孙坚为国为民,特来求战,不知华将军可敢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