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悠大帝。
可汗下首左侧那悠然喝酒的银发男子,不是无悠又是何人?虽然他不似昨天相见时那般痛苦压抑,而是笑意浅浅地望着她;虽然他收敛了仙气,收敛了容貌,但他那绝美冰冷的气质如何影藏;虽然传说中的无悠大帝不近生人,不苟言笑,但是…但是…这在凡界中混的风生水起还抢了自己神医名头的人,确然就是无悠大帝。
青草进大殿后,在看到无悠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作为一株草的人生观已然彻底崩塌。昨日第一次见无悠时,只觉得他像是从冰山上刚刚捞出来般冰凉悲伤,让她害怕。如今呢,看着这样变幻无常,神秘莫测的无悠神医,让她更害怕。
“徒儿,到为师这里来。”
青草险些晕倒,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是顶着神医徒弟的名分来的?他又如何这么心安理得地唤她“徒儿”?她使劲地瞪着他,得到的却是一个安抚宠溺的眼神,落在众人眼里,她倒成了正和师父闹脾气的徒弟了。
可汗一惊,转头对神医道,“神医,她是你的徒弟?”见神医点点头,可汗似乎一下子便将一切都想通透了,难怪这姑娘一进门便瞧着神医,难怪神医看这姑娘的眼神宠溺而温柔…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啊。可汗一拍大腿,猛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世事竟如此奇妙,我听说姑娘是神医的徒弟,倒是没想到,此神医便是彼神医。”
众大臣也都附和着大笑起来,恭贺声此起彼伏,青草见情况不妙,再这样下去不好脱身,立马轻咳出声。果然众人都向青草看来,声音低了下来,她朗声道,“可汗既然已有神医相助,青草不便再多加逗留,就此告辞。”
青草说完便要转身出殿门,众人一时惊异非常,就在青草转身之际,作为神医的无悠无奈的声音传来,“徒儿,还在生为师的气吗?”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果真是闹脾气了,青草一个趔趄,扶在花落身上。
花落虽惊异于青草和上座神医的身份关系,但想到她来历神秘,便也相信了。她见青草十分不愿待在大草原,不免有些着急,项天歌对他们的交代,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青草回到齐国。花落刚刚一直找不到机会劝解青草,如今见她扶在自己身上,顺势在扶住青草身子的时候轻声在她耳边说道,“青草姑娘,公子让你务必待在大草原。”
收回搭在花落身上的手,青草站稳的身子微微一怔,项天歌让她务必待在大草原。青草始料不及,原来让她来医治草原大王子不过是个借口,他真正的意图是要将她留在大草原。花落见青草脸色变幻不定,有些哀求地望着青草。
青草脑中许多思绪翻来覆去,一时间便有所决定。青草转身恶狠狠地瞪了眼无悠,却见他脸上一瞬间又划过昨日那般的神情,青草不敢轻举妄动。“可汗美意,青草却之不恭,如此…。”青草上下搜寻一番,看到二王子刚刚的空位眼睛一亮,接着道,“我便坐在那里吧?”青草一指二王子刚刚所在的位置。
可汗看向神医,见他抿酒不语,便大笑着允了。青草举步向座位走去,瞧也不瞧无悠一眼,她不敢看,他的神情总是那样变幻无常。
青草坐定后,使劲地吃着面前的糕点水果,心里默默地骂着无悠,期间可汗同神医说了些什么她全然没听见,大概不过是询问大王子的身体状况,有一搭没一搭的。一盘糕点见底后,青草觉得甚是无趣,不禁开始打量起身旁的女子。
五官平平并不如何美貌,但眉宇间却透着女子少有的英气,乍看只觉面容端庄,仔细看还透着大气魄。青草觉得这样的容貌比紫鸢那种娇娇弱弱型的好看多了,不禁想要探探人家的底。青草自来熟地凑近女子,“你不是草原人吧?”
二王妃显然没想到青草会同自己说话,只是何以问这种路人皆知的问题?“嗯。”她只淡淡地应了声。
青草见她反应冷淡,仍是兴致勃勃地继续追问,“那你是哪里人?”
二王妃抬眸仔细审视青草,只发现女子眼瞳纯澈的近乎透明,二王妃转回头,“齐国人。”她便是昨日刚刚入嫁草原二王子的齐国大公主,这件事来的突兀,在齐国闹的沸沸扬扬。青草同样来自齐国,却不认识她,她本来有些怀疑青草的意图,看到她眼里的真诚后又释然,那么多人仰慕她敬佩她,但她更宁愿被用平等的眼光看待。
青草听说眼前女子也是齐国人,正要仔细问问,不料宴席在此时结束,大殿里众人正相继离场,那女子被身后站着服侍她的丫环扶着走出了大殿。青草只好打算晚上问问花落,正思索着,花落叫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人都已散去,青草才回过神来,她留在这里做什么!可汗早早便离开大殿去看大王子的伤势了,如今大殿里只剩下她们三人和仍在自顾喝着酒的无悠,青草急忙从座位上站起。趁现在无悠低着头,赶紧走人才是正经。
青草小心翼翼地往门口走去,生怕有一丝惊扰了无悠喝酒的意境,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不愿同无悠交谈,但她就是不愿。青草快要走到殿门时也不见身后有动静,不禁暗暗松一口气。一口气还没松完,无悠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徒儿,不来陪为师喝杯酒吗?”
青草的脚如灌了铅般再也走不动,她咬紧牙根想要走出殿门,可就是走不动。花落和刀锋见青草一副挣扎的模样,双双交流了个疑惑的表情,青草咬牙说道,“你们先走,我陪我师父喝会酒。”
花落和刀锋见青草站在原地不动,表情狰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奇怪之余又想起那神医是青草的师父,两人便放心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