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正在山寨闲坐,忽有喽啰急报道:“哥哥,有一人自称王伯当,说是单二爷的相好朋友,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哥哥帮忙!”李绍原也闻听王伯当此人名声,闻报又惊又喜,心道:“这人原也是个好汉,既说有要紧的事,那事情便是小不了。”忙问道:“此人现在何处?”那喽啰道:“就在关外。因哥哥有过吩咐,黄爷一听是单二爷的朋友便要放他入关,谁知那人却不进关,只是要哥哥赶紧随他去救人。”李绍一听端的,急忙叫人备好武器战马,下到关来。君汉正在关上候着,见到李绍下来,正要说话,便听李绍喝道:“快开城门。”君汉忙叫人开了。李绍不待城门大开,便催马窜了出去。只见一人坐在马上,一脸狼狈焦急,见到李绍出来,便道:“来人可是瓦岗李寨主。”李绍忙道:“正是李绍,不知……”不待李绍说完,那人打断道:“在下王伯当,是单二哥的相好朋友。我有一个兄弟被强人抓了,就在两重天。请寨主看单二哥面上千万帮忙救出。事情紧急,不及多说,还请寨主快快点其兵马,随某前去。有失礼之处,择日再来多多请罪!”李绍见后面黄君汉跟了上来,回首便道:“黄大哥,你速去点上一队人马,来两重天会合!”说完,又道:“伯当兄,救命要紧,咱们走!”见李绍一马当先,王伯当急忙跟上,一路便说了此行缘由。李绍心道:“单二哥对我真没话说,只偶尔见到我无好马,便特意使人送了来。”又对伯当道:“伯当兄,唤我表字承嗣即可!那强人这般厉害,你可知他名姓?”伯当道:“惭愧,一路逃命要紧,却是忘了打探那人姓名。”李绍暗道:“隋末好汉中,能一枪杀退王伯当,谢映登之人却是谁来?”想及此处,有些技痒,当下跃跃欲试。两人再无多话,只埋头赶路。
却说云召自伯当离去,便就着马缰把谢映登绑了,又闻此人嘴里不停嚷嚷,十分不干净,云召耐不得聒噪,从身上撕了一块布,把谢映登嘴也塞住。云召耳边顿时清静,想到某处,心中却打了一个突,暗道:“坏了,中了响马之计也!那响马只说要去搬救兵,却没说仔细时候,他也不要久了,只把我在这等上三天,那时我便饿也饿的坏了,却怎地打斗。怪只怪某家应他匆忙了些,没仔细想处。如今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没的坏了我伍云召的名头,如之奈何?”正不知怎么理会,忽闻一阵“得得”声由远及近,云召大喜:“那响马却是个信人,不枉伍某信他一场。”果然,只见两骑飞奔前来,为首者正是那响马。
王伯当来到当场,手指伍云召道:“承嗣兄,正是此人!”李绍在后面听了,催马上前,一看之下,只见此人银盔银甲,面如紫玉,目若朗星,堂堂仪表,胯下踏乌白雪马,掌中亮银素樱枪,不由心道:“果然是个人物!”当下便喝道:“兀那汉子,可留下姓名,我李绍不杀无名之辈!”云召听得真切,哈哈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响马李绍听了,只我便是伍云召,正要捉拿于你,你倒送上门来了!看枪!”双腿一夹马腹,挺枪便刺!李绍心道:“原来是他!怪不得!”心中想着,忙也催马持枪上前,两马纵身而过,两人在马上接了一招,各自心中大凛,一个暗道:“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暗赞:“果真是个对手!”好胜之心顿起,复又各自调转马头,发一声大喊,战在一处。谢映登和王伯当在一边看了,一个如下山猛虎,一个似海中蛟龙,这一场好杀,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堪堪战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李绍还待再战,终是马力不继,胯下马匹突然腿脚一软,把李绍摔下马来。那头云召见了,也不趁势向前,道:“李大郎,你可换过马来,再来打过。”早有王伯当把“骊龙踏雪”牵了过来,李绍一看,暗道:“当真好马。”当下翻身上马,那马颇通人性,李绍一催,便飞窜了出去,那厢云召接着。两人枪来枪往,又战了一百余合,并无高下。眼看天色渐暗,李绍忽地大喝了一声:“住了!伍云召,还欲再战否!”云召从早起到日暮,粒米未进,早已十分饥饿,便道:“战便战!只教我吃得饱了,便战个三天三夜我又有何惧!”李绍道:“你敢随我回山吗?酒肉管够!吃得饱了,咱们再来打过!”云召道:“有何不敢!”李绍当先引路,一望之下,只见四周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人,这时仿佛回过神来一般,一齐欢呼!却是翟让领着山寨众位头领和一干喽啰,到得多时,只李绍打得入神,竟浑然不觉!刚刚到时,众人还各自谈笑,指点场中相斗两人。然而如翟让等辈一向自诩英雄者,越看越惊,哪里说的出话来,只各自张大嘴巴观战。待两人停战多时,才欢呼出声。
众人拥着李绍,伍云召回山寨,途中李绍密谓翟让道:“天下乱象未显,此时不宜以一寨独抗大势。待会酒宴之上,你把言语去挑伍云召,看他如何说来!”翟让深然之。回到寨中,大摆宴席,众人吆五喝六,海吃了一顿。期间齐国远来挑云召道:“小白脸子,本事却是不小,不若弃了那劳什子破官,投了咱瓦岗,大碗喝酒,岂不快活?”云召因与李绍打了两场,颇有惺惺相惜之意,爱屋及乌之下,倒也不恼,只是笑而不语。李如辉也跑来道:“就是,似我等在这,天老大,哥哥老二,某等就是老三,也不耐烦服人管束,这日子过得,啧啧,给个神仙也不换。”自古好汉重英雄,瓦岗众人见云召仪表非凡,武艺颇高,且行事果决,连瓦岗这般贼窝也是说来就来,更无一丝胆怯,实乃一身是胆,是以颇对了口味,便有几分欢喜,听齐国远,李如辉一说,便都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在那说些李绍的好处,山寨的逍遥,云召便道:“某只是寻了你家哥哥来打架,过得今夜,我只是官,你等便还是响马,是敌非友,是好汉的也不必再劝,来日疆场一战便了。”翟让道:“住了,你道我等天生便是响马怎地,自古学了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在此落草,实乃形势所迫耳。”云召心中一动,道:“有甚隐情,你且仔细说来。”翟让便把李绍遭遇说了起来,齐国远,李如辉闲不住嘴,见翟让起了头,便也你一言我一语,说罢,但见云召半晌不语,齐国远不耐久等,要说话时,便听云召喝道:“李大郎,酒足肉饱,还欲一战否?”李绍走了过来,哈哈一笑,道:“固所愿也!”便吩咐喽啰多点火把,广场夜战。
山寨众人,打起火把,直把广场照得亮如白昼!众人把云召,李绍围了一圈,观两人在圈中相斗。只闻兵器相交之声,战马嘶鸣之声不绝如耳;火光闪耀之下,因两人俱是银盔银甲,只见两团白影缠斗,一开一合,忽开忽合;两条银枪对打,一来一往,忽来忽往;恰如苍龙探身出海,鲲鹏扶摇九天。不知不觉间,又是一百个回合打过。李绍觑得空隙,一枪搠去,急切之间,云召一把夹住,也一枪搠去,因枪被云召夹住,李绍闪避不得,也一把夹住,两人各自用力,只一拖,都掉下马来。两人都想趁机抽枪,复又站起,便在地上一齐使劲,一时之间,都奈何不得,只把眼睛撑得牛大,互瞪对方。想来此等角力法,最耗气力,须臾之间,一齐汗如雨下,精疲力尽,好胜之心作祟,两人都只等对方撒手。众人看到时,口瞪目呆,正不知奈何处,便见两人一齐弃了枪,一个道:“好武艺!”一个道:“好本领!”两人忽然相对大笑,携手直往屋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