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痛,你很痛,你夜里痛得呻吟的声音我能听到。而且我知道月光杯在哪里,你也知道。”环宇声音很轻,但是说到最后那句你也知道的时候,他是一字一句。他这样让我有些忍不住湿了眼眶,他愿意为了治疗我的疼痛,放弃他妈妈坚守地恨,他这是要把月光杯的秘密和盘托出了。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收益。看着他那张稚嫩的脸,再看看他那异色的却又平静的双眸我忍不住就想这就是我亲弟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叫他冰疙瘩了,他其实一点都不冷,他的内心可以跟阳光一样温暖。于是我们刚才拟定的让环宇去把舒婷接来的计划就此搁置,因为月光杯我们必须再回铁寨。而且环宇是必须随行的。时间则定在了次日一早。
这一次去铁寨有别于上一次,如果说上一次我是在兴奋好奇与忐忑中踏上去铁寨的路,那么这一次我就是在狼狈,困倦,受苦受难中行进的,因为不到六个小时的车程我的骨痛发作了三次,最后一次因为太疼,再加上又是在颠簸的汽车上,我的胃不停翻涌,最终导致我吐了一车。污秽的呕吐物让整个车厢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我难受又尴尬,车里一共有四人,宁侃和我坐在后座,唐龚毅负责开车,环宇坐在副驾,他们给了我最大的包容,一路上没有抱怨,只有关切,见我痛到吐,环宇把生机虫一股脑都给我用上了,唐龚毅也把随身携带的止呕药和镇痛药物给我吃了,至于宁侃帮我把衣服和座位清理干净后就一直搂着我,眼中满满的疼惜。
怕自己再把车弄脏污染空气,我把一个大塑料塑料袋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我靠在宁侃的肩头说:“真不该让你们呼吸受污染的空气,等我恢复了一定请你们吃大餐。”宁侃低头凝望着我,扯着嘴角轻笑一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
“好说,木木据传你的糖醋排骨做得不错,改天来一盘。”唐龚毅一边开车一边说。
我很疲惫,不过还是对他笑笑说:“何止一盘,我给你一锅。你呢?环宇你想吃什么?”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环宇的头微微抬了抬,似乎同样地从后视镜里在看我,我发现个问题,我的灵眼和慧眼只有和实物面对面的时候才能施展,如果是对着镜子之类观察影像是看不出什么的。所以我从后视镜里能看到的只是被刘海遮盖了双眼的环宇。我听到他说:“我想吃汤圆,你亲手包的汤圆。”
他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给大家做过许多好吃的,炒菜,煮面之类的,但是我没煮过汤圆,不过我想了想还是说:“没问题,汤圆嘛,还不难。”
“汤圆里面要放花生酱,不要红糖。”环宇补充要求。
“嗯,没问题。”我虽然不知道一贯冷冰冰话又少的环宇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但是只要他提出了我就尽量满足他。我就想着不用等到我完全好,等到了铁寨我就可以给他做上一锅。
一直只是默默搂着我的宁侃轻轻揉捏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扭头看他,他说:“五叔也喜欢放花生酱的汤圆。”听了他的话,我心里居然忍不住一酸,环宇向我提出这个要求原来是??????宁侃的五叔就是环宇的亲身父亲,环宇两岁的时候,他父亲就过世了,后来他一直就随母亲在西方生活,几年前他母亲去世,他才回国。他肯定是通过自己的母亲诉说才知道自己父亲的喜好。
一个孩子对自己父亲总是有着满满的憧憬的,哪怕永远都见不到也会在心里给他留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环宇提出要吃汤圆的这个要求就是带着对父亲的思念才提出来的吧。看来是我忽略了一些事情,一路上我只知道自己难受倒没想到他也难受。我是身体上的,而他是心理上的,整个宁家除了宁侃没人接纳他,他的父亲被埋葬在罪人塚,他想要去祭拜一下都需要宁家的长辈们允许。所以他对宁家是有怨恨的,如今只是为了解我的痛,他就需要放下怨恨,将月光杯的秘密公之于众。我忽然又想起不止这一次吧,应该说连同上一次也是这样,他在前往铁寨的一路上都是怀揣着复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