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良便打电话给童耀祖。
童耀祖在另一路追了老远没见到两老外,也正要打电话问万良这边的情况呢,现在万良来电说已经邀到老外去厂里看看了,他是分外高兴呀。
叫万良说清楚所在地方附近的门牌号码后,童耀祖便兴冲冲地向那边跑去。
当童耀祖赶到时,看到万良正用英语跟两位老外相谈甚欢,他心里就奇怪:我女朋友也是高中毕业的,据说以前成绩还不错的,只因为帮着家里忙活生意,才没有去上大学的。可她见到老外也发憷啊,跟人家说不了两句就得卡壳谈不下去的。这良子英语怎么说得那么好呢?!
童耀祖正想着,万良已经把他隆重地引荐给两位老外了:“格雷戈里先生、诺里斯先生,这位是我们的工厂老板童耀祖先生,他将驾车带我们前去工厂考察。”
两位老外便上前一一跟童耀祖握手,万良也做着手势给童耀祖介绍道:“这位是格雷戈里先生,另一位是诺里斯先生,他们都是来自欧洲的小商品贸易商,在欧美礼品饰品市场都有着畅通的销售渠道。”
童耀祖对万良居然记得住那么奇离古怪的名字感到惊叹,光是在他听来玄之又玄的两个外国名字,就算万良给他介绍十遍八遍,他也认为自己未必记得住啊。他对这个自小最崇拜的偶像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叹不如。
大家一番寒暄客套之后,双方相处也熟络起来,童耀祖便带着万良和两位老外出了商贸城,给厂里的父母打了个电话后,驱车向自家工厂开去。
童耀祖的父母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资金链的事情发愁,他们是草根创业者,自然早就明白资金链对自身的重要性,一旦资金链断裂,多年的心血很可能一夜之间付之东流。
今年的电子饰品的行情变化相当快,可以用行情古怪来形容,跟往年完全不一般。去年明明非常流行的电子小饰品,一到今年就卖不动。
今年春节过后,是整个行业的淡季。为了养活工人,维持工厂正常运转,他们便做了一批成本几百万的存货。
按以往的经验,只要抓住去年的流行趋势,做一批时兴的存货,就没有多大风险。
可今年的淡季时间比往年长了不少,绝大多数的电子饰品工厂又都做了大批存货。这还没什么,最严重的是,大家做的存货都是那么几款时兴小玩意。
当时大家还没怎么觉得,往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可后来发现,绝大多数工厂的存货都卖不动了,于是不少有门路又急着资金运转的工厂开始了割肉大甩卖,一时间市场上这几类电子饰品价格大跌。
从那个时候开始,整个电子饰品市场开始了恶性循环,价格大跌后,很多资金薄弱或是不愿再承受更大风险的工厂,干脆选择了停产关门倒闭。这些退出市场的工厂将手中的大批存货以卖垃圾的价格,卖给了那些实力较雄厚的贸易商们。
这下就真的麻烦了,贸易商贸收购了大量倒闭工厂的存货,价格比生产工厂的成本价还要低得多,真正的垃圾价格。
出口的渠道大部分掌握在这些贸易公司手中,现在他们有了大把垃圾价收购的存货,还会要生产工厂提供的货吗?不卖给贸易公司,生产工厂找到老外来交易的路子实在有限得很,只能选择硬扛着这些存货,因为到了最后,垃圾价格都不一定买的出去了。
就这样,整个丽乌市附近就有数百家这样的工厂倒闭了。
童永安因为存货带来的资金链紧张的事情,都有一段日子没有心情打牌了。
他今天跟这段日子的每天上午一样,来到工厂不久,就在办公室将电话打给熟悉的贸易商和国际商贸城商铺。
先是问他们有没有需要这方面的货物,听到无果后,童永安便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托这些老合作商,有机会一定要优先照顾自己这边。这些老合作商虽然跟他关系不错,但人家也不可能天天听你说同样的话,念同样的经吧?!
于是,童永安每次电话里都会听到这些老合作商们不耐烦的责怪。
“也就是今年行情不好,要是以往我用得着这样求你们吗?!”童永安就为此事整得有些心力交瘁了,倍受打击之下,也不由对一个关系很到位的老合作商吼了句。
结果不到两秒钟,对方就挂机了。
正在童国安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接到儿子童耀祖的电话:“爸!我现在在国际商贸城,马上就会带两个老外来厂里,你让厂里准备一下。”
他从电话听得出来,儿子此时的兴奋。童国安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哪里带来的老外呀?”
虽然丽乌市里的老外着实不少,但也不是他们这些不懂外语的人轻易带得过来的。
“是良子啊!是他给我们带来的!好了,我要开车了,你只要把准备工作做一遍就好了!其他的,我回来再说吧。”
放下电话,童国安想到:良子?哦,就是耀祖从老家带来这边玩的那小伙子。
对于儿子带万良来丽乌玩,还吃住行什么都全包的,童国安并没意见。他知道这万良和儿子打小就要好,当年自己夫妻俩忙着打拼事业,童耀祖可没少在万良家蹭饭吃蹭铺睡。现在人家过来玩一下又有什么呢?
不过,对于万良能带老外回来,他很是意外。
至于童耀祖说的准备工作,他倒是驾轻就熟。童国安安排工人们手脚利索地把卫生搞了一遍,车间和仓库里没有摆放整齐的货物、用具等物品重新摆放好,办公室也叫清洁员工搞得窗几明亮、一成不染。
准备了一番,只等那老外上门了,童国安心里也暗暗打定了主意:老外要是真来他们厂里,说什么也要把那批存货塞给他们!就是亏血本,也要把这些货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