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钦眉头一皱，“胡闹，你个半吊子怎么能控制蛊虫呢？一个不小心，就会害得这少年失去记忆。”
尹柔眼睛一转，又道：“古钦先生，要不您做它主人吧。”
交给眼前这位老先生，宁征倒也放心，毕竟脑袋里有只可以吃掉记忆的蛊虫总是件麻烦事。
“先生，您能做它主人再好不过了。”
古钦奇怪道：“这样好的蛊虫你怎么推手不要呢？”
宁征无语，他对蛊虫一点兴趣也没有，对他来说，只要与自己无关，再厉害的蛊虫和树上爬的毛毛虫一点区别也没有。
“先生，您还是收了这条蛊虫吧”
古钦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是老夫不收，是老夫没办法收，训蛊之法我懂，但是不被光蛊认可的话，其他都是徒劳。刚才探查它的时候，老夫已经能感受到了，它嫌我这老头子太老，不愿跟着我。”
嫌弃……这虫子还会嫌弃人。
“年轻人，既然它在的脑袋里，又没有伤害你的记忆虫体，不如你试着与它沟通吧。”
宁征连忙摆手，“先生，我并非蛊奇者，对蛊虫之事一窍不通啊。”
古钦捋着胡子笑道：“蛊术属于方外界，和其他奇术有个显著的不同，蛊虫千千万，就算是蛊奇者也不能驾驭所有。就像一个养花人，他也不能保证种活所有的花。所以，只要能养活一朵花，他便算一个养花人。只要你驾驭了这只光蛊，你不就是蛊奇者了？”
古钦一言点醒宁征，他之前倒是落了窠臼，他一直认为奇术者才能使用奇术，而从未想过使用奇术才被称作奇术者。这两者看起来似乎一样，却有着千差万别。
“愿闻其详。”
“年轻人，你可是奇术者？”
宁征不想暴露狐奇，“是，刚刚摸到风气的门槛。”
尹柔惊奇起来，不久前他还是普通人，没想到这么快成为奇术者。
“既然是奇术者，你应该知道，奇气琢磨不定，蛊气更是缥缈难寻，无法无则，随心而行，只要有缘，你终会感受到。”古钦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好像没什么用的样子。
最后古钦对着宁征和尹柔再三重复，“莫要透露光蛊之事，免得造人惦记，惹来杀人之祸。”
什么收获也没有，两人索然无味，随口应了声，告别了小院子。宁征边走边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这个老先生不愿光蛊有主，最后嘱咐时尤其奇怪，他似乎更担心尹柔。
两人刚回到宁征暂住之所，就见到尹放风风火火地赶来。
“柔妹，圣女来了！”他大喊大叫，一步跳了四个台阶，平时的沉稳全不见了。
尹柔看他这样，臭着脸不屑道：“圣女遍地都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论哪个圣坛，圣女都是高贵圣洁，并不能因为圣坛众多而贬低，更可况这次来的圣女不是别人，正是五大圣女之一的大圣女璇玑。”
尹柔的脸色越来越黑，“还玄机，我看都是故弄玄虚！”
“柔妹，你生什么气呀，这可是京都的大圣女第一次到我们九瑞城，你去不去？”
“不去！”
“真不去？”
“不去！”
“不去算了，那我们走了！”尹放拉着宁征一路小跑。
九瑞城里万人空巷，百姓欢呼着迎接圣女，一个个踮脚张望恨不能从别人头上踩过去。
圆场中央立着一塑石像，约两层楼高，高冠博带，英伟不凡。
“那是谁的雕像？”宁征问。
尹放微微一笑，眼里止不住的骄傲。
“是我父亲。”
宁征不免一愣，起初还以为是尹城主，原来是他的兄弟。
“看来你父亲很受人爱戴啊，人群如此拥挤，竟然没人攀爬他的雕像上。”
尹放看着雕像，喉头滚动一下，又看往别处了。
“父亲死的时候，我还在襁褓中。叔叔命人造他的雕像，一是因为十八年前的大海啸时父亲为民牺牲，二是为了想让雕像代替父亲看着我长大。新年的时候叔叔还会命人给父亲换身衣服。”
如此兄弟情深叫宁征羡慕，他总是孑然一身，不知道在失去的记忆里，有没有一个被称为兄弟的人。
“来了。”尹放低呼一声。
一队锦衣仆群簇拥着富丽堂皇的马车缓缓而来，漆白的车梁上缀着玛瑙翡翠，五彩的羽毛流苏轻摇。
宁征惊疑不定，“现在两军对垒，这时候城门大开，不怕盗军突袭吗？”
尹放不以为意，“有圣女在，他们哪敢？”
“圣女的奇术很强？”
宁征好奇地往马车上望去，车帘里端坐一位女子，看不清相貌。他心下思量，坐得这样端正，想必人也拘谨得很。
尹放奇怪地看着宁征，“圣女就算半点功夫没有，也没人胆敢欺辱她，她的背后可是整个圣坛的使徒啊！”
“圣坛？”
“圣坛类似于奇术院，但奇术院奇术庞杂，而圣坛只专修一种。这位璇玑是冰坛的圣女，冰奇排名前十，所以璇玑被称为大圣女。其实圣女是不练习奇术的，她们在十八岁的时候直接受秘种，到时她便一跃成为冰坛的最强者，真是美貌与实力共存啊。”尹放看着车帘里婀娜的身影啧啧舌。
宁征第一次听到奇术还有排名，纳闷道：“之前你说是五大圣女之一，这会儿又说前十。”
“前十是按修炼人数排的名次，而五大圣女是京都里闲传的，意思是五位最美的大圣女，和奇术无关的。”
正说着，马车已经到了近前。
一只白鞋露了出来，鞋面无花，竟然朴素得很。紧接着，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日光之下，盈盈若透明，娇娇若无骨。
人群齐齐噤声，只听得见心跳声此起彼伏。
尹放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五大圣女之名早有耳闻，今日得幸一见简直是天大的福气啊。
宁征没听过她的大名，反倒镇定许多。
她的脚轻轻踏上轿凳，轻盈而下，一袭白衣裹身，轻灵无比。素纱遮面，竟然也那么耀眼。
她下了马车，朝迎接的人群一望，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怕她望得久一点，众人都要窒息而亡了。
说实话，宁征也觉得那双眼睛很美，灿然若星辰，澈然若玉珠，他险些也要沉醉在那波光里。
“果然很美啊。”尹放由心赞叹，却没有失礼。
宁征笑道：“我看她年纪也不大，你可以努力努力。”
没想到尹放竟连连摆手，“她美是美，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看你激动的，我还以为……”
尹放兴奋道：“五大圣女啊，是个男人都要激动的啊！我看你倒淡定。”
宁征摊摊手，“我连脸都没见到，激动个什么劲？你看她带着面纱，说不定丑得见不得人呢。”
尹放用食指蔑视宁征，鄙夷道：“小人臆测。”
大圣女走到尹千秋跟前，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宁征灵机一动，小声对尹放道：“你想不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尹放自然大大地点头。
大圣女手一挥，圣仆们奉命趋前，端上礼品。葱根般的五指自然弯曲，仿佛在撩动人们的心弦。
忽然，一阵轻风莫名吹来，恰巧吹开她的面纱。
宁征窥见她的真颜，脑袋顿时轰鸣，仿佛被闪电劈过，整个人一副丢魂落魄的样子，久久不能清醒。
“宁征！宁征！”
“啊？”宁征突然缓过神来，看见尹放一脸揶揄。
“还愣什么，人都走了。”
宁征不敢置信，结巴道：“你看见了吗？”
“当然看见了，果然很美。”
是美吗？不，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了，宁征见过美人，春娘便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大圣女的美，早就超过了这个词，最巧舌的说书人也不能描绘出她的美貌的万分之一。
她早已走远，宁征的心依然火热地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