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看着身穿着淡红色皮夹克,头上烫了一个波浪卷发,脚踩着一双褐色高跟鞋的沈浅歌,欧阳总是怀疑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大。
一小在孤儿院中共同长大,一小接受着颜姐姐的资助,一小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上学,按常理来说欧阳和沈浅歌之间的关系总该是亲密无间了,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但欧阳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和沈浅歌间有那么一点点的隔膜,大概是因为沈浅歌太优秀了吧,学习好、办事能力出众、长的又漂亮。欧阳心里总是想,她沈浅歌但凡是出身在好一点的家庭里,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自己有半毛钱的交集。
“你工作谈好了吗?”进门换过鞋,沈浅歌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抑郁的欧阳。
“啊,没有。”欧阳刚想对她说关于姐姐之前的事,就听到了一套沈浅歌式的唠叨。
“没有什么?我早就和你说过,靠打游戏去赚钱,这种事就和站街卖唱一样不靠谱。欧阳你去上大学吧,好吗?就算是上一个差点的大学也没关系,将来……”
欧阳见沈浅歌又要在自己耳朵旁边唠唠叨叨说个没完,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但现在可是有要紧事的,于是他不耐的打断了沈浅歌:“沈浅歌,你先听我说,之前家里来了个陌生男人,把姐姐给气哭了……”于是欧阳把之前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沈浅歌听,沈浅歌听完登时急了起来:“姐姐现在在卧室里?”
“嗯。”
“唉。”她低声一叹又问:“你知道那男的是谁吗?”
“好像是叫杜抗。”
“知道他的什么信息吗?电话、在哪工作、怎么来的,如果是开车过来的,那车牌号是多少?”沈浅歌又问。
“这,我怎么会知道?”欧阳听着沈浅歌这一连串问题愣住了,自己当时怎么会有心关注那些。
“不知道不会问吗?”沈浅歌看着欧阳的模样叹了口气,心下想着要是出事了,警察怕都抓不到人。
“姐姐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她只说那男的叫杜抗,然后让我把那男人赶走。”
“那男人长什么模样?”
“和我差不多高,比我稍胖,一头碎发,黑色上衣,二十六七岁。”欧阳如是回答,但这样的男子在大街上举目望去就有一片。
“好,我知道了。”沈浅歌说:“你跟门卫不是熟吗,他们就能这么把一个陌生人大摇大摆的放进来?”
“这,我回来的时候,张哥知会了我一声,有陌生人找咱姐。”欧阳想了想说。
“那就问问他,留没留下那人的资料讯息。”沈浅歌轻轻揉了揉额角:“他们平常不都应该有留记录的习惯吗。”
“好。”欧阳听完,心里暗骂一声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这点。
见从欧阳那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沈浅歌走到颜水月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并低声问:“姐,你睡着了吗?”
得到颜水月的答复之后,沈浅歌推开门走了进去,只留欧阳一个人在客厅里。
“这都什么事啊。”欧阳想:“当我福尔摩斯啊,只看人一面就连别人爷爷是干什么的都能分析出来。”不过一边发着牢骚,欧阳还是掏出了手机。
“喂,张哥吗?你知道那男的是怎么过来的吗?”
“……”
“哦,走着来的。”
“……”
“对那男的确实很可疑,你留下他的什么讯息了没有?”
“……”
“留下了身份证照片,哦,那太好了,能给我发来一份吗?”
“……”
“好,谢谢张哥。”
“……”
“那男的临走的时候还问了问我的电话,你没告诉他。”
“……”
“好知道了。”
挂上电话不久照片就被发了过来,欧阳打开一看,果然就是那人。
“杜抗,二零一八年生,那今年应该二十七岁了,定安市人。”照片只能给欧阳提供这些讯息,但已经够了,起码沈浅歌再问起来,欧阳能答上来了。
搞定了这些个问题之后,欧阳又关注起桌上的那个白色盒子来。
“安琪-凡圣子吗?”看到这五个字,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欧阳不看便知。具欧阳所知,这个公司所卖的东西只有一个,而这个东西,就算你去别的地方买也不到,这就是游戏头盔。
安琪-凡圣子是现今世界上最大的游戏公司,据说他们公司的信条是:用游戏改变生活。这个信条被那些疯子们做到了,而且很成功。可以说他们用游戏改变了一个时代,一个人类的时代。现在上至行将就木的老人,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就算不了解安琪-凡圣子这个著名的联合游戏公司,但也一定听说过一款风靡全球的游戏,那个游戏的名字叫‘古国’。‘古国’现在拥有全球两亿多的实名玩家,而这款古国,至今为止只发行了五年。
“这是姐姐买的,还是那男人带来的?”欧阳默默的想:“莫非是姐姐想玩古国了?古国向来都是用游戏头盔直接连接虚拟数据来进行游戏的,那在游戏里,姐姐能不能在看到东西那?”一连串的问题在欧阳心里想起,却没有一个有准确的答案。
似乎是过了很长世间,沈浅歌终于从颜水月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姐姐怎么了?”见她一脸忧郁的表情,欧阳估计也没什么好结果。
“情绪很低落。”沈浅歌颓然说着,然后从腰里拿出手机:“喂,王姐,我下午有事,想请个假。”
“……”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沈浅歌跟着就皱起了眉头。
“我姐姐生病了,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得留下照顾她。”
“……”
“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影响销售,但我真去不了,望您能体谅。”按掉电话,沈浅歌深呼了口气,然后看着欧阳:“你问出结果来了吗?”
“嗯,张哥说那男的是走来的,这是他留下的身份证照片。”欧阳看着她的模样赶紧把手机递了过去。
“好,我先去做饭。”她看完后把手机还给欧阳,然后把贴身的夹克脱下来放在沙发上,起身欲走,却忽然被欧阳叫住了。
“这东西你之前见过吗?”欧阳指着那个盒子问道。
“哦,安琪-凡圣子。”沈浅歌一看,盯着欧阳问道:“这是你的?”
“我怎么可能买的起?”欧阳苦笑:“我一回来就放在那了,不知道是那男人带来的,还是姐姐买的。”
“姐姐没和我说过她想要去玩古国啊?”沈浅歌回想了下又说:“先在这放着吧,你别乱动,一会我再去问问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你的工作没事吧?”说完正事,欧阳见沈浅歌略带疲惫的模样,有些担忧的问。
“没事,不用担心。”沈浅歌咬牙说。
见沈浅歌走进厨房,欧阳赶紧跟在她后面去帮忙洗菜、切菜。感觉她周身上下似乎用不尽的能量,欧阳不由感概,自己若是在学习工作中有浅歌一半的热情,也不至于在这次高考中败得这么惨。
正当欧阳切菜的时候,腰间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是谁。”欧阳暗自忖度。
“喂。”
“……”
“杜抗,是你!”
听到欧阳的呼喊声,一旁正在紧握着抄瓢的沈浅歌手一抖,差点没把菜给抖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欧阳心惊,张哥不是没告诉他吗。
“……”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沈浅歌看对方好像有意要和欧阳一谈,就打手势示意欧阳谨慎些。
“……”
“说姐姐的事。”欧阳眉头一挑:“好吧,你说地方,我去。”
“……”
“下午两点半,悠然网咖,好。”挂上电话,欧阳看着沈浅歌说:“杜抗要我去小区附近的悠然网咖找他一谈。”
“他怎么知道你手机的?”沈浅歌问。
“我也不知道。”欧阳一摆手。
“嗯,去看看也好,这人有些来历,去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沈浅歌一边炒着菜一边思量着。
“好,那我就去了。”见沈浅歌认同,欧阳点了点头。
“我去吧,你留下照顾姐姐……”沈浅歌刚想这么说,却对上了欧阳那双期待的眼神,略一迟疑,她终于改了主意:“好,你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姐姐,小心些,这人看起来不简单。”
“好,知道了。”欧阳应道:“快看你炒的菜,已经熟了。”
“哦,好好。”被欧阳提醒一声,沈浅歌才缓过神来。
此时,杜抗正在一家咖啡厅里和一名同学长谈。
“这次多亏有你帮我,不然我在这嘉州无亲无故的,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杜抗看着对面那名带着眼镜同样二十六七岁的男子苦笑说。
“别闹了。”那男子看他模样不屑的说:“你要是敢摘了口罩在大街上走一圈,还愁找不到为你鞍前马后地人?”
“那不一样。”男子叹了口气:“这一趟我是瞒着紫紫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让她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
“你也真是的,紫紫对你那么好,你还不满意,非要出来惹麻烦。”那男子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杜抗见他似乎误会了,就解释说:“不是的,只是一些私事。”
“我知道,我知道,跟兄弟还这么遮遮乎乎的,怕我把你给卖了不成?”
“唉,你啊,到现在了依旧这么不正经。”杜抗见状也就随他。
“呵呵,我不正经,你去问问欧阳我正不正经。”那男子笑呵呵的说。
杜抗摇摇头正言说:“那欧阳真的还在玩dota?”
“那是当然了,我们班上有不少小同学都在玩dota。”
“那或许还有的聊吧。”杜抗回想着之前欧阳那个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默默的想。
“怎么叫或许还有的聊那?”那男子似乎已经遇见到了之后的场景:“欧阳如果知道了你就是‘淡然’的话,肯定会高兴疯了的。”
“高兴疯了?”杜抗实在不敢相信会出现这种场面,他只求对方能将对他的成见稍稍放下就可以了。
“一晃就十多年了,十年前,我也像这孩子一样在网吧里苦练dota那。”杜抗忽然说。
“可不是嘛,一眨眼,我媳妇都要生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浮生若梦
在外人看来,颜水月一方面无父无母又因为双目失明而没有任何的工作,可怜无比;可另一方面,她却有一大笔可以让她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的钱款,令人艳羡。人们时常猜测她的钱来自何方,为此还传出了许多不同版本的谣言,可实情却始终没有定论。在欧阳沉霜和沈浅歌两人看来,颜水月既是从小不断资助他们的恩主,又是悉心照顾他们的姐姐;她表面看起来自强、倔强,内心深处却隐隐透露着孤单与怯懦,自她双目失明之后,她则变得更加的急躁和缺乏关怀。在颜水月自己心中,人生,或许就是一种错误,无论自己怎样努力也始终要任凭命运摆布,她妄图冲破宿命的牢笼,最终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直到在永夜中沉沦,再也看不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