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孕期渴睡,不一会儿就倦了,只留下倚竹在跟前,让我们都跪安了。我拖着脚步跟着江映容来到她住的偏殿暖阁。离开了江映雪的视线,江映容昂起了下巴,指着暖阁外的过道里,一处狭小阴仄的角落,淡然吩咐道:“以后,你就睡在这里吧。”
我愣了一下,未及答话,江映容已经笑意盈盈地凑近我的脸,“我夜里怕黑,喜欢让人在近前候着的。怎么?不愿意啊?觉得委屈的话,去找我大姐姐说去,再不,找长风哥哥哭诉去也行。”
我这一口气憋在胸中,看了她身边满脸横肉的奶妈一眼,只能低头闷声道:“不敢。”
我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就甩过来了,“啪”地一声脆响,糊到我脸上,耳畔响来一声凶神恶煞样的爆喝,“跟主子回话,要自称奴婢!”
打得我那叫一个头昏眼花,眼冒金星。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耳光,羞辱的感觉比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我捂着脸对江映容的奶娘怒目而视,好像是叫闫嬷嬷的,她这是报刚才在回廊里未打着之仇,所以未等我说完,就提前一步动手,让我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
感受到我愤恨的目光,闫妈木然地看着我。旁边的江映容轻巧地笑了出来,“我大姐姐是个好性儿的人,从不跟下人较真儿,我江映容可是眼里从不揉沙子的。如此不懂规矩,就当我替大姐姐管教管教你。”说着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折腾这么一出,我也乏了,等有了精神再惩治你,你就在这过道里跪着思过吧,我不让你起来,就不许起来。”又扭头吩咐闫妈,“奶娘替我看着她,别让她偷懒耍滑。”
说完径直走回暖阁。我傻站着一时没回过神来,腿弯处被闫妈踹了一脚,我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以手撑地,一点一点儿地直起上半身,虽然羞愤,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直挺挺地跪在过道里。
过道的穿堂风很大,阴冷阴冷的,即便穿着棉衣,还是让我冻得直哆嗦。闫嬷嬷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搬了把椅子坐着,剔着指甲,喝着茶,悠闲地守着我。
因为是配殿角落的一处过道,很是偏僻,离皇后娘娘的寝殿颇远,过往的并没有凤仪宫的人,只有江映容带来的两个丫鬟,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貌似见怪不怪。看来这个江映容还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十分钟后,我还能忍…………十五分钟后,我觉得腿开始疼……三十分钟后,我再咬牙忍……半个时辰后,我忍无可忍,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到后来我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只觉得时间好像是凝固住了,而我被丢弃在外空间的阴暗角落,已经被遗忘。我的膝盖感受到尖锐的痛苦,好像跪在碎玻璃上似的疼得钻心,以至于我摇摇晃晃地无法支持自己的身体,好几次身子一歪,几欲倒在地上,勉强用手撑着地,辅助一下我可怜的膝盖,却被闫嬷嬷一脚踹在背上,“跪好了!”
在现代看过好多宫斗的电视剧和小说,往往这个时候女主就晕过去了,再来个帅哥英雄救美。很可惜,别说没有帅哥来救我,我强壮的身体根本不允许我昏过去,虽然跪得东倒西歪,我还是异常清醒,精神抖擞。闲着也是闲着,我开始认真思考,以转移自己聚集在膝盖上的注意力。
问题的中心是:为什么江映容这么整我?是那我当锦夜的奸细了,所以在替她大姐姐出气吗?貌似没这么简单,怎么不见她为难康公公呢?至少不是只有这个原因。
更主要的应该是妒忌吧!她“长风哥哥”长,“长风哥哥”短地叫得那么亲热,肯定是动了思春的情怀,这会儿知道长风对我不比寻常,还曾动过讨要我的心念,更是打翻了她大小姐的醋坛子。
对于江映容迷恋长风我不稀奇,长风那样的男子,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中人,实在是招人喜欢。问题是我冤啊!说句不恰当的话,这就是没吃到鱼,反而惹了一身的腥。你江映容追不到长风,拿我撒什么气啊!我不也没追到吗(还好意思恬不知耻地说出来),可是除了自我反省,我可没有迁怒于别人。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