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被放了回来,治好了腿伤,又活蹦乱跳的,只是落下后遗症了,再也不敢迈门槛,非要人扶着才肯跨过去。可怜的孩子,不过总算是捡条活命。
康公公隔三差五地来找我,告诉我锦夜要见我,我就寻个由头到内务府。坐在内务府的一间隐蔽的房间里,搜肠刮肚地掰着手指头,叙叙不止地说着,皇后娘娘晚上吃了几碗饭,喝了什么茶,穿了什么衣裳,戴了什么头花……皇上来看她,两个人说了哪些肉麻话,具体如下:皇上说,雪儿,后宫三千佳丽,不及你展颜一笑。皇后说,皇上还要雨露均沾,不要总来臣妾的凤仪宫。皇上又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凤仪宫的膳食最为可口,看着雪儿比吃蜜还甜。皇后又娇羞地说……
难得锦夜耐性好,默不作声地听我唠叨那些没用的事儿。在我好不容易停下后,忍不住问我,“他们就没说点儿别的吗?比如官员的升迁,朝中大事的决断?”
我挠了挠头,“没有啊,皇上和皇后娘娘两口子根本不议论朝中的事儿,就是家不长里不短地闲聊几句,再说亲密的话就把我们都轰出去了,我贴着窗根也没听见什么!”
锦夜沉默不语,让我心虚了一阵,我恐怕是最不称职的眼线,除了一堆废话,没有什么有意义的情报。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说道:“先回去吧,过几日再过来。”
我就如蒙大赦跑回凤仪宫。
日子久了,我也渐渐地在他面前自如许多,不再战战兢兢的。虽然还是怕他,但主要是怕他大变身,那个风情万种,妖媚嗜血的锦夜比眼前这个面罩寒霜,冷酷沉默的锦夜要可怕多了。
总的来说,他在我面前还算正常,没有发生突然大变身的情况,貌似他只会在见到长风的时候变身。对我虽然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度,但是也不会因为我的胡说八道而跳起来要我的小命儿。
说实话,我已经能够将他一分为二来看了。在我眼里,坐在我面前静静地听我唠叨的锦夜只是个美丽而孤单的可怜人。绝世的美貌、无上的权力都不能抚平他身上的孤独和创伤。那些伤痕刻划在他的身上,也刻划在他的心中,即便他用他的冷酷无情来掩饰,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我承认我是个恩怨不分明的滥好人,基本属于那种人家打完我,我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那种人。让我认真去记恨一个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我倒不是标榜我有多善良,心胸有多开阔。只是记恨一个人是需要恒心和毅力的,很遗憾,这两样我都没有。
真正的善良应该是长风那样的,我记得他在天牢里受尽苦刑,依然悲天悯人地叹息锦夜是个可怜人。锦夜虽然也曾狠毒地对待过我,差点儿把我掐死,但是我宁愿记着他曾经从金蛤蟆手里救过我,曾经接上我脱臼的脚踝。对他,我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