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涵隐藏在墨镜背后的眸光动了一下,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脸上露出一如往常的不爽表情,大步朝男人走了过去,气哼哼的道,“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干嘛?我还没吃早餐呢。”
“我知道,所以我会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秦棋仿佛迫不及待一般,伸手将她塞进车里,又细心的给她扣上安全带,然后才自己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赵之涵坐上车没一会便发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以往她和这个男人出去的时候,他总是话很多,就算她不理他,他也会想方设法的逗她说话,讨她的开心,但是现在,他却出奇的沉默。
她不由得蹙起了眉,但除此之外并没有表露出其他情绪,只是双手无意识的攥紧了身上的安全带。
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的发酵着,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情绪。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赵之涵此刻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对她来说,她觉得自己就是被偏爱的那个。
不管是出身,还是感情,从她懂事起,她就觉得,自己是被上帝偏爱的孩子。
身边那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宝纯就是最显明的对比,虽然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她来和自己作比较,但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这种心理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她有爱她的父母,宠她的哥哥,疼她的朋友。
可是宝纯什么都没有。
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有时候她一个人静下心来想想,也会觉得她其实真的很可怜,但是比起可怜她,她却又更害怕自己的这种被偏爱的优越感会被人夺走。
毕竟,宝纯的性格比自己好,也比自己更懂事,长得也一点不比自己差,如果把她放在和自己一样的位置,她肯定也会像自己一样讨人喜欢,被人偏爱。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赵之涵很可笑的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被上帝偏爱的孩子,而只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
她其实比宝纯还可怜,宝纯至少是个身世清白的小孤女,而她,只是一个孽种。
自己的母亲和别的男人偷情搞外遇制造出来的孽种,她赵之涵就是这样肮脏的存在。
她赵之涵怎么能是这样肮脏的存在?
从小接受的女德教育,让赵之涵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这个新身份。
原本站的地方越高,当某一天脚下站的地方突然崩塌,就会摔得越痛,甚至粉身碎骨。
那是怎样黑暗而绝望的地狱,已经骄傲了二十一年的赵之涵根本无法想象。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开始学会习惯一个人。
就像过去的宝纯一样,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心。
这样,万一有天她掉下去了,她也不会连累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毕竟,那些都是过去一直深深爱着她,而她也一直爱着的人。
要下地狱,她一个人就足够了。
二十分钟后,军绿色的悍马果然停在了一家熟悉的餐厅前,不过这并不是赵之涵原本以为的餐厅。
她怔怔的问秦棋,“你不是不吃韩式料理的吗?”
秦棋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闪过,但是快得让人看不见,他嗓门响亮的道,“阿西吧!谁说我不吃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吃什么都一样,我不挑食,走吧。”
赵之涵顿时被他的那句“阿西巴”给震惊了,这家伙竟然也会说“阿西吧”?
她没听错吧?
然后等她回过神来,秦棋已经带着她进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