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文魁先盛事（二）
众女随着一个接一个尊贵男子的进入，兴奋之情愈加高昂，看来今年的文魁选之盛况，实在是超越任何一屇啊！注定这被任何一屇羡慕，并载入书院的大事记册。
广场内一个个小圈子在窃窃私语着。
“燕昭国的昭王是燕昭皇的亲弟弟，那可是燕昭皇帝之下，燕国最有权力的王爷啊！”虽说楚、燕战争初歇，但总有一些人在利益面前失了家国之心。更何况昭王爷成熟稳重，英气逼人，乌亮的眼眸、小麦色的皮肤、清晰而立体的五官，所以他一出现，就轻易就俘掠了很多少女的芳心。最重要的是，一得他垂眼，那便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啊！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齐珺国太子来了！”
君紫阳的名字一报出来，台下就一片惊呼声。五国流传着一种绝佳美男人排位榜。在这十大美男中，君紫阳排在第三位，仅次于第一的雪凌天和第二的楚云祺！都是那种传说中的人物啊！今天竟一下子到了两位！
君紫阳今天似乎收敛了不少冷酷和煞气。一脸笑容，浓眉上扬，两眼弯弯如同初秋之夜的上弦月，泛着清冷又带点柔和的光芒。但让人疑惑不角解的是，他的手里怎么捧着一束花，貌似还是刚采摘下来的，花瓣上还凝着露水。
紧跟着君紫阳的公主群紫嫣今天打扮得大方得体，一袭湖水色衣裳，脸如新月，浅画双眉，樱桃小口，头上挽着双环孔雀髻，鬓两边点掇着两支珍珠花簪。既不失礼也不落了公主的身份。只是海心月发现，她的眼神似有似无地总是落在祺王的身上，呵呵，这是情窦初开的剧情哦。
君紫阳本就任性不羁，无视引导他入座的人，对那些眼冒红心的女子更是不屑一顾，径自走到海心月面前站定、弯腰。
“心月郡主，这束花是紫阳亲手一大早去御花园采来的。为的是对全场最美的女子表示我齐珺国的敬意！”
看着他那在众人眼中的滑稽模样，海心月抽抽唇角——这君紫阳，闹的是哪样？没有接过他手中的鲜花，站起身略福一礼道：“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赞誉，心月不敢当！”
“当得！当得！”君紫阳不容分说，把手上的花儿塞到海心月手中，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场内众女不善的眼神望向海心月，最美的女子？凭什么？！看看她那发育不良的身子，简单到寒酸的装饰！这齐珺太子眼睛长哪儿了？当然，没有人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齐珺太子的阴狠之名和他的俊美之容一样，传扬五国。谁都知道齐珺太子就是个笑面虎，对于惹怒他的人，尤其是女人，死象都千奇百怪，说出来都让人不寒而慄，向来行事就连齐珺皇帝都让他三分。
楚云祺见此情形，一道笑意划过，眼眸微闪，对着远处一个方向望过去，似别有深意的抿了抿唇。君紫嫣也发觉了他这一动作，也朝远处的那个方向望了望，只看到一片云雾中的松林。一个人影都没有。
巳时正，大赛正式开始。海心月第一次参与这种大型的宴会，说不兴奋那是假的。当下就把君紫阳的花抛到一边，正色而坐。
云院长作为最高领导，无一例外地首先上台发言。
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年龄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上了事先搭好的讲演台。讲演台半米高，纵深五米，宽十米，站在此处，兰亭广场的一草一木，一人一影，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待人群中的激动情绪平静下来，云院长咳了两声，把全场的眼光吸引到了自忆的身上。
他的目光扫视过全场，最后把眼光留在海心月身上约两秒时间后又移开，开始了他庸长的讲话。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停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海心月虽然也有昏昏欲睡的时候，但也了解了很多事情，并抓住了重点：鸿天书院的文魁，除了精通琴棋书画外，还必须熟读各类经史子集。换言之，这次的考核，考的就是经史子集！各大出题十道！
这时代的经史子集没有海心月前世那么复杂：“经”有“九经”，除了儒学十五经删减成的《六经》即：《《易》《诗》《书》《礼》《春秋》《论语》外，另外还包括了《药经》（前朝大炎开国皇帝下令编撰而成）、《道德经》、《佛经》；“史”是各种体裁历史著作，比前世的少了很多；“子”是诸子百家及释道宗教著作，亦被减为儒家、兵家、法家、农家、医家、艺术、术法七大类；“集”与前世没什么变化，都是收历代作家的散文、骈文、诗、词、散曲等的集子和文学评论、戏曲等著作，分为楚辞、别集、诗文评、诗词五类。
海心月扶额，这范围是不是有点广啊！好在自己前身虽是读医科的，但也因为父母从小灌输，熟读了秦前的古代典籍，要不然，今日铁定出丑了！
海心月就不相信了，虽然自己是十四岁的身躯，但毕竟内里是千年的灵魂，就不信自己个脑袋里的东西敌不过另外九人了。这终极奖品，她势在必得！
……
首先开始的是“经”。台上清一色摆好了十张桌椅，十名入榜者坐在位置上，等待出题。书童在每个人面前准备好了笔和磨好的墨，并各发了一张空白纸笺。
“经类第一题：一柱香内默出《药经》。”云院长慢条斯理地开口。
《药经》篇长不过百字，为前朝大炎开国皇帝下令当时御医院编撰《医药专著合集》时，由当时的医圣写的序，后被后世奉为学医之人的规范。当时海心月为了解这个时空的医学，首先背的第一部经典，就是《药经》！
在海心月看来简单的一道题，却难倒了台上过半的入榜者！医学一类，修学之人本就少之又少，而修学医术的学子，对诗写文章又不擅长。所以，十名入榜者，全部知道《药经》一书，从未看过的就有八人之多！
海心月默完，扫了一眼周围，全是空白笺，唯有坐在第二第三位置的二个男子纸上写满了字！
台下一片哗然，第一题出的刁钻，没想到只有两人胜出拿到了十分。更让大家不解的，胜出的竟然还有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海大小姐！尤其是座下的首考判史经成，又眼闪着熠熠的光芒。他没想到，开门红的第一人，除了他的得意弟子林秀全外，还另有其人。看来，那人说的不错，这心月郡主或许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且再看她下面的表现如何！
换上新的空白纸笺，云院长站了起来，宣布第二题。
“经类第二题：问答。用经书原句答题十五道。十息内答完一题。”
“一问：佛言何谓愚痴？”（佛教语。三毒之一。谓无通达事理之智明。）
看来都没难倒十名考生，很快就全部放下了笔。
海心月的卷子上是：“愚痴暗蔽，三毒之火。佛告诸比丘。天下无常坚固人。爱乐生死。不求度世道者。皆为痴。父母皆当别离。有忧哭之念。人转相恩爱贪慕悲哀。天下无生不死者。”
“二问：解释：桃核仁。”
海心月心喜：这不是为我量身定制的题目吗？！唰唰唰写下：“味苦平。主淤血，血闭瘕邪，杀小虫。桃花杀注恶鬼，令人好颜色。桃凫，微湿，主杀百鬼精物；桃毛，主下血瘕寒热，积寒无子，桃蠹，杀鬼邪恶不祥。生川谷。”
“三问：……十五问……”
十个问题下来，一题得一分，最后计分的结果是：头名：海心月，25分满分！第二名：林秀全20分，第三名：颜正卿18分！
“接下来，由首考判史经成夫子出考‘史’类题，请！”云院长风度极佳，向台下的史经成作了请的姿势，施施然走下高台。
史经成也不客气，走到台前，直接进入主题：“我总共只问五道题：史类第一题……”
这一次十人全部满分通过。问题无非是历史上的事件人物及时间罢了，一般的学子都可以答上来。
“接下来的子、集部分，与方才的经史二类合在一起综合考核。现在开始第一题：以《离骚》的任一场景为主题，作一幅画，画上须题上一诗。以一个时辰为限！”史经成中气十足的下令开始，十人同时提笔凝思……
想到屈原，海心月便会联想到“香草美人”、“独醒”等词。海心月暗想，如果想要有磅礴的水面，傲然不群的人物，没有香草美人，诗人如何“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更不用说上下求索“求宓妃之所在”了！
“水乡明月上晴空，汀岛香生杜若风。不是当年独醒客，且沽村酒待渔翁。”这首诗一在海心头脑中出现，画的构局也就完成了。海心月从座中站起，也不调颜料，也不细笔勾勒，直接把写字的毛笔笔尖弄粗，蘸上浓浓的墨水，大开大合就在宣纸上比划开来。身姿忽前忽后，衣袂随着身体飞速移动而飘飘扬起，本就精致的脸庞因极度投入而显得严肅，整个人似乎蒙上了一种圣洁的光环，不容人亵渎。
时间在流逝，海心月依然没有静下来的意思，执笔埋头，脚眯不停地忙着。其实这种大开大合的山水画最费人心神和时间了。台下的人不约而同摇摇头，这海大小姐，是在跳舞还是在作画？原来别说作画了，怕是连如何运笔都不会吧？虽然台上的人儿身姿如画，质疑的人却越来越多起来。
一个时辰即将过去，其余的九人早已放下了笔。只有海心月仍在忙碌，只是，动作慢慢地变缓了。只听得史经成一声令下，“时间到！”海心月才完成最后一笔，把手中的笔往远处一丢，仰头长吁一口气——痛快！
云院长和祺王并列走上台，同时被请上高台的还有楚国彩云郡主、燕照国昭王、齐珺国太子，和其余的四名考判一起上台。。书童把十位考生的画作展示在胸前，由所有的考判一同详细品评，为作品打分，一人认同，则给一分。
前而把五位均为鸿天书院学子，似乎是思维已被定型了，作出的画竟然出奇的相似。
第一张画面满纸是古树野花、顽石曲径，大块空白天地的随意铺设，造成一个荒寒凄凉、萧瑟幽寂的深山古道意境，屈原在山径中流放独行，愁眉锁眼，面容憔悴，髯髯垂须，昂首遥视，倒是维妙维肖地画出了屈原的形名脚与心情。题诗道：“寒山石径灵修远，荣华草绿佩服香。千载英魂招不得，诗人何外作家乡。”
第二幅画同样是忧郁寂苦的诗人行游不定，徘徊在楚江边低头沉思，细细的笔尖把诗人那坚定的眼神也都勾勒了出来。脸部表情极为生动传神，就连衣着的褶纹也被挺劲飞畅的线条勾画得栩栩如生，仿佛楚江边的诗人随时都会飘然飞去。题着一诗道：“万顷重湖万层恨，零落谁知感慨生。千载贤愚忧故土，楚山江畔颂离骚。”
海心月暗暗点头，到底是鸿天书院的学子啊，这笔墨还是不错的，就是少了些新意！接下来的几幅画，果然不是“楚江”就是“诗人”。意象也不外乎是“香草”或是“寒江”。
身边的两个女子倒显出了新意来，颜玉卿画一盆不屈的墨兰，浓浓的墨绿色，狭长的叶片柔韧婀娜，很是喜人。用笔劲利流畅，微染淡墨，风格秀雅。上面只题了一联：“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虽然没有题上自己的诗句，但作为女子，已经是很不错了。最起码海心月是这么想的。
梅雪玉也在画上题了《离骚》的名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画上是一个托面独自沉思的女子，对着一从芙蓉和几株菊花发呆。
一行人品评完所有事作之后，全部回到了海心月的事前。他们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么磅礴的画面会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海心月的构思来源于上辈子的一幅《潇湘图》，她用宽粗的毫笔，作图中手不动身动，身子动的同时笔在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图案，形成了一种茫茫水面上，浮动着层层雾气的效果。远山重重叠叠，仿佛海中蜃楼一般似隐似现，天地苍茫，整个世界只剩下广阔波面上的一叶轻舟，诗人已乘舟远去，只留下一片诗意给人们自己想象……
右上角经整齐的小楷题着：“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世人皆醉我独醒，汨罗渺渺空山丘。”（掩面羞愧，又改了李白的诗了。）
尤其是楚云祺，久久站在画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最后记分的时候，他都没有给任何人投出自己的一分。
彩云郡主满心嫉恨，她是哪里学来的文章？不是听海心瑚说她从未识过字吗？从来没听过她会绘画和诗文啊！尤其是祺王什么意思？这样容易就让人给迷住了？
最后，海心得到了除祺王和彩云郡主之外的八分，仅次于九分的第二个座位的颜正卿。也就是坐在第二个位置的男子。
对于这样的结果，台下的人群沸腾了……
“原来，海大小姐才是第一才女啊！太棒了，我今后奉她为我的女神了！”一个学子在人群中嚷道。
“真让我大开眼界啊！原来，作画还可以这样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