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死了,师妹也死了。
只剩我一人!呵呵,原来全天下我已再无亲人。
也许是他们杀的,也许不是,但我不相信他们有这能耐。
如今无论是不是和他们有关我都无法善罢甘休,新仇旧恨今夜一并解决。
主厅内堂之中,大门和窗户都已经被掀翻的桌椅堵住,在外面的箭雨射击下叮叮直响。
躲进来之前侯六的背上中了两箭,不过好在有真气护体伤的不深,却不想东厂阴狠如斯,竟在箭上抹了腐心草的汁液。
虽然我用内力封住了侯六的经脉压制住了毒性,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毒液还是在慢慢腐蚀他的身体。
心萍是侯六的妻子,两人青梅竹马从小长大,自小就是孤儿的侯六在街上当着扒手的生活,在一次冲突中被心萍的父亲所救,见其心性淳朴又是练武之才便带回了武馆收养。
现在妻子的死讯让他万念俱灭。
侯六告诉过我他一生中最敬重的便是他的师父,在师父临终前发过誓这一生绝对不会让师妹心萍受到半点委屈,如今却让她惨遭毒手,更是在心萍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的情况下,一尸两命,可想而知这对他的打击之大。
家丁护院抵挡着摇摇欲坠的楠木大门,这时已经没有谁还有心思欣赏大门上精美的雕刻是否会被刀劈剑划给损坏了。
王芯儿是大厅中唯一留下来的女眷,本应该跟着母亲去杭州府探亲,却不知因何缘故留了下来。她躲在父亲王博一的怀中瑟瑟发抖。王文友走到王芯儿身边轻轻安抚着孙女,又凑到儿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却被王博一断然拒绝,“不,爹!要走一起走,咱们一起回华山,师叔师伯绝对会为咱家讨回一个公道。”
王文友脸色刷白,“啪”的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脸上骂道:“糊涂!我若不死,这些阉狗岂会善罢甘休,一起走就是一起死。你带着芯儿赶快出城,我自当为你们赢取足够的时间。”
“爹!”王博一还想要再作争辩却被父亲的眼神把到嘴边的话又瞪了回去。
我见此状况,便侯六身边起身走向王文友,恭恭敬敬的说道:“王大人可是有了逃脱的方法。”
“这……”王文友面色犹豫,内心纠结挣扎。
怎么回事?疑惑占据额我的胸口,以我对王文友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心胸狭窄,损人利己之辈,可现在又为何言辞闪躲,我心想恐有难言之隐吧。
“如有不便大人不妨直说。”如今的状况,见他又吞吞吐吐我心中也不免升起不悦。
“秦贤侄,老夫确实有个不情之请,以理说我和你爹也算友人,叫你一声贤侄也不为过,如今却不得不作出如此不堪之事。”王文友面色羞愧,不敢看我。
“大人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如若真有逃脱之法你不愿告诉与我,我也不会怪罪与你。况且之前我们本就有冲突,虽然如今有着共同敌人,但毕竟不是同道之人,事态发展至此我也不会期望得到你的同情,只是还请大人仁慈,带上我兄弟侯六一起,在下自当感激不尽。”把心中的话一股脑说完,我正身对着王文友抱拳鞠躬,希望他能够答应我的请求。
王文友连忙上去扶住我的胳膊,懊恼道:“是我糊涂,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你爹铮铮铁骨乃大忠大义之士,其子自当也是如此。”
我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侧厅天井有一条长达五十余丈的密道通向市井,可是要出城却远远不够,如果我俩带着他们一起走绝对不消半个时辰就会被阉狗抓住,之前犹豫却是想希望你可以和我留下来一起拖住阉狗,好让我儿和孙女可以脱身。”王文友面色羞愧的说出实情。
“该当如此,秦某本就没有打算苟且偷生,托阉党之赐我早已家破人亡,如今师傅也以仙逝,我也了无牵挂,现在唯一所想的便是报仇雪恨。”我说。
这时撞门之声更加惨烈,守门的护卫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事不宜迟,不可再拖延了。”王文友正色道。
“王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我看着被一名家将背在身上的侯六突然叫住王博一。
“恩公但说无妨,我自当尽力而为。”王博一说。
“可否在逃脱之后设法帮我兄弟解除这腐心草毒发之苦。”侯六虽然被我用截脉之法展缓了毒性,但这也只不过是拖延了一点毒发的时间而已,待到时间一过还是逃不过五脏溃烂而死。
而这解药除了东厂内部外人实在难寻,但华山剑派虽以剑法为主,可毕竟是道家一脉,炼丹之术必然涉及不少。
“恩公不必担心,此毒别人可能解决不了但却难不倒我华山,先前我已经为侯兄弟吃了一颗寒玉丹,血脉封存好似冰人,毒性也被封住,时间足够我们赶回华山了。”看王博一信心十足,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便多谢了。”我抱拳谢过。
王文友把一块玉牌递给儿子手上,“你拿着这个到了城门之后别被别人发现,直接找城门守将,此人曾是我的学生投笔从戎,也是忠义之士,你把这给他看,他会安排你们出城的。”
王博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最后再看了父亲一眼便抱着女儿跟在护卫身后钻进了密道。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王文友转头看向我,一阵苦笑。
我把刀鞘解下丢在一边,这象征着锦衣亲军执权的兵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它原来的意义,现在它只是一柄杀人的兵器。我又捡起侯六的那把他执意定做成和我手中一样制式的绣春刀,一手一柄,双手双持。
王文友老当益壮持剑站在一旁,不知练的是何心法,只这瞬间精气神好似回到壮年一般,“早就听闻贤侄刀法了得,却不知竟然是双刀术。”
“江湖难混,朝廷衙门更是如此,总要有些出人意料的底牌才能活得更久。”说完我便直接一个箭步穿过窗户,轻功运转转眼已经飞上围墙,左手为守拨开射向我的箭矢,右手为攻,收割着围墙上弓箭手的人头。
刀刀都是切过没有护甲防护的颈子,留下一道血痕后便挥向另一人。
“贤侄好俊的刀法,且看老朽这招如何。”王文友说完也不含糊,灯火照射下好似一条白练,鱼跃而出,气注与剑,一招悲歌击筑,剑气浮空,道道白芒剑气带着笛鸣般的风声击穿了举盾的三人这才罢休。
“老乌龟终于舍得出来了啊。”陆玉琼从坐在随从太监的背上站了起来,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递给一旁的随从。
“哼!阉狗休得猖狂,今夜便是你的死期。”王文友啐了一口,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