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失神地凝望着脚尖,许久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径直走进了屋子里,斜眼正好看到地上有一个印着“HelloKitty”样式的白色钱包。
应该是刚才那个女孩落下的。
少年俯下身,捡起那个钱包,随手将它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阳光从某个物体上反射过来,强烈的日光让他有些晃眼,眼睛一阵刺痛。他很是不满的将那个物体拿了起来,可当他看到照片上的人时,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心脏好像,要停止跳动。
他把视线向下移,移到那两个字时,他咬紧了下唇。手指因为握的太过用力指节开始泛白。
墨夏。
他朝思暮想的人。他以为,再也无法出现的人。
照片上的墨夏笑得很是灿烂,连左上角的阳光都逊色了几分,不及他的温暖。而这份温暖,从那件事发生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没有了他,他像是跌进了寒冷的冰窟,冷得彻骨,无法自拔,陷得很深。
“哥哥,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嗯。哥哥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拉钩。”
“拉钩。那么无论小夏在天涯海角,哥哥都一定要来找我哦。”
“臭小子。以后哥哥结婚了还要被你嫂子看着呢。怎么有时间来找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那小夏不要嫂子了。”
“嗯?你不是想要漂亮的嫂子的吗”
“现在不要啦,小夏要哥哥就好了啊。”
那日阳光正好。他从未想到过,分别之际竟来的那么快。记忆里最后的墨夏,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走出门,没有一丝犹豫地冲进阴雨缠绵的地方,大雨把他的背影冲刷得很是模糊,那个因悲伤而颤抖的背影他从未忘记过。
“哥,对不起,我要走了。我要去找顾宸,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那时的自己笑了。问:“那我于你而言就那么不重要?“
墨夏没有说话,只是身形一顿,然后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这一别,竟是三年。他再也没回来过。他当真如此狠心。
那些情景,至今都忘不了。他真的好想他。
可他又怎么会知道?
外面大街行人来来往往,天空布满阴霾,地面白雪一片,看不到尽头,毫无生气的树枝被压得低低的,毫无反驳之力。看着身边匆匆跑过的少女,他平静的眼眸泛起了涟漪,心里无半分压抑,满是轻松。丝毫没有担心的神色。自信的微笑挂在嘴边,虽是在笑,却仍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伤人于无形,这是夏桐亲身体会得出的结论。
顾宸见夏桐已经跑远,他从阴暗处站了出来,淡漠地望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到自己家门口时还发现门是开着的,他勾起嘴角,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那个女人逃走了。然后,下一步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了。自己一定要亲手把她逼向死路,亲眼欣赏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他一定要替那个死去的,他最爱的人,讨回公道。
他带着笑容走进房间,可当他看到里面的人的轮廓时,心跳突然慢了半拍。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顾。宸。”幽幽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的眼眶泛着红,布满血丝,满是颓废的样子。见到他,眼神缠绕着的化不去的阴戾更重了。里面写满了“仇恨”这两个字。
顾宸笑容僵在了嘴角,身形楞了一下,许久才开口:“好久不见。墨离。突然来访有事吗。”
他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轻轻地问,“顾宸。我来找你,是因为墨夏的事。我想找你谈谈”墨离呆望着照片上的人,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没有抬头去看顾宸。
“哦?有什么好谈的。他已经死了。死了很久。再也没有回来过。这点你还是不愿接受?为了一个死人来浪费我的时间?抱歉,我不奉陪。”刻意装出的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好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眼底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却是暗潮起伏。
“死了?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呵,”墨离笑了,他站起身,向顾宸走近了一步。“顾宸。你这个人真狠心,还真方便啊。爱怎样就怎样,是吧。明明是你害死了他,明明是你害死了他,要不是他为了找你,会死于车祸吗?而你却是薄情寡义。为何,你还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呢。呵呵。本来今天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想平静地面对你,可是一看到你这个万年不变,连一丝愧疚都没有的脸时,我只想说。你真恶心。”
“对了,几年前,你不是还被你妹妹亲手推下悬崖吗。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死呢?你和你妹妹,是一种人吧。”
“这张照片我不会带走,我想看着你在愧疚中过一辈子。顾宸,你恨你的妹妹,而我,恨你。此生,永远。”
墨离撞了一下顾宸的肩膀,摔门而出,房间里十分安静,只剩下了顾宸一个人与风的声音。
顾宸失神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怎么。他蹲下身,轻柔地把照片捧了起来,抚摸着上面的人的脸颊,盯着上面亲密的两人看了很久。久久没有离开目光。冰封般的眼眸像融化了一般,露出少见的温柔。
“他今天来找我了,为了你。以前的你会开心的吧,可是现在的你,不会。“语气有些苦涩。“墨夏,你还可以跟以前一般纯洁无瑕吗?“
风从窗外灌了进来,真冷。没有一丝温度。他差一点就忘了,冬天没有温暖的风。
仇恨,会使人改变本性,付出代价。会使人堕落深渊,不可自拔。看来,不止自己一人坠入了仇恨的沼泽中。自己披上刀刃伪装自己,却不料刺痛了他人。而墨离,自己最不愿伤害的人,也被伤害了呢。
既然是自己选上了这条报仇的道路,改变自己的性格,改变自己的一切。他一开始就深知,最后,众叛亲离的下场是免不了的,现在深爱的人离开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开始恨自己。自己,除了一具带着恨空壳还剩下什么呢。
不管剩下什么,他,不后悔。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我不会告诉你真相,至少现在。”可惜风的声音太大,掩盖了他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夏桐的错。
他恨她,他想让她死,直叫她让她肝肠寸断,痛苦万分,最后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