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来吧?”
苏清茵听始霖如是说道,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录用了。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苏清茵环视着茶楼里的陈设,茶楼的装修有浓厚的魏晋风格,各种精雕细琢的家具在茶楼按一定的格局摆放,但最夺她眼球的便是厅堂中央挂着的一幅六米多长的画作,她不知为何,眼睛从开始注意到那幅画开始,目光便再也挪不开。
始霖见她一直盯着大堂里的那幅画作看,爽朗的一笑,说道:“这是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可是由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哦!可谓无价之宝。”
“绣出来的?那得多少年啊?”苏清莹走近这份手工艺品,细观之下,仿佛是在看原作上淡雅的笔墨,不禁问到。
“不久,也就几小时吧。”始霖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老板真会说笑。”苏清莹掩嘴轻笑,以她估计,除非几百人同时绣这幅画,要不是不可能在几小时就能完成的。
始霖也是一笑,说道:“同学,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这工艺品绣的如此精致,每一笔每一画都似乎出自黄公望本人之手,我看过留在大陆那幅残卷的高清照片,这连每一笔的起承转合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绣这幅画作的那位女子一定是一名绣作大师吧?”苏清莹小声的问到。
“是啊,岂止是大师。我说她看不见东西你信吗?”
苏清莹轻轻抿嘴,摇了摇头,“哪有瞎子绣花的?”
“瞎子也有眼睛。”
苏清莹一脸疑惑,却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目光停滞在这幅工艺品上,她觉得这幅作品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魔力,牢牢地抓着她的注意力。
“嗡!”一声闷响在她脑中忽然响起,很轻,但却让她一下就回过神来,她余光一扫却见柜台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朵青莲,静静地躺在荷叶点缀的花盆中,娇嫩的花瓣在空气中无风自动。
“哇,老板,这莲花做得好好!跟真的一样!电动的吗?这金光从哪来的?”苏清莹跑到柜台边用手轻轻触碰着莲花的花瓣,似乎想搞明白这青莲到底是什么材质,反正怎么摸都不像真的。
“前几年朋友从印度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拿什么做的,好像涂了什么染料,让它抑制不住发光。”始霖满脸黑线,故意将“抑制不住”四个字说得重一点。
送走苏清茵后,始霖回到屋内,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六点多了,见这么久还没有来个客人,就让服务生们早些下班回家。
现在电商发达,他的茶叶大多是直接邮寄发货出去,倒是忙坏了快递小哥。
“你能把你身上那金光压下去吗?!”始霖有一些恼怒。每逢有客人来店里洽谈或者喝茶时,小莲总会有意无意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骄傲地发出若隐若现的金光,不知道的人都赞叹不已:“霖老板的这盏‘宝莲灯’好生精致!”始霖听后也只有随着大家的意思附和,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告诉小莲别人说你是“电灯泡”!然后小莲会一脸茫然:“他们在谈恋爱吗?”
“呵呵,只是想看看这被族群遗弃的残脉还有多少传承的记忆罢了。看她还能不能记住我这憋屈的老祖宗。”小莲立即摆出一副老女人对镜梳妆叹息当年情郎负心的情态来,原本白皙平滑的皮肤却给人一种长满皱纹的感觉。
“无尾的狐族,是早被狐族遗弃了。她自己或许也不知道自己是妖吧……”始霖瞟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怎么把这小狐狸勾引来的?”小莲问道。
“注意你的用词。”始霖一脸黑线:“发网络招聘广告,网络这玩意儿就是好用。”
“你在里面写了什么?看小狐狸很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除了对茶叶辨识能力高超外,还要求一定的管理能力,让她高兴的恐怕就是我提到的月薪吧。”始霖答道,“她是使从之一。”
小莲听了,表情凝重了起来,使从,看来很棘手啊。使从,荒族称之为“祖奴”,祖器必须需要人的操控才能发挥它本身的力量,而能掌控祖器的人凤毛麟角,从太古洪荒开始,这类人便是各方势力必争之人,得之则得天下。而绣春阁的目的并非得天下,他们的目的让荒族悚然!
在绣春阁看来,能掌握祖器的人必定会与现世的祖神一起,去完成一个伟大的使命,故称之为“使从”。对于荒族来说,一旦这些人跟随了祖神,便是祖神的奴隶,十恶不赦,该杀千刀,于是将他们称之为“祖奴”,或许这也是荒族心中不满的一种发泄形式吧。
“你确定?”小莲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因为太兴奋。使从一旦身份确认,荒族便不安分了,他们会努力去争取,几乎不惜一切代价,这是小莲这么多年与荒族斗争的经验。
“每一个应聘者我都会让他们来之前听一段录音……”始霖拿出一只Sony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munimala……”魔咒般的音律缭绕在房间中萦绕不绝。
“这是……”小莲面露惊喜之色。
“不错,这是一段藏传佛教的经文念诵片段,其中的发音与上古秘语有很大相似性。”始霖关掉这段音频,说道,“你应该很熟悉。”
小莲点了点头,她曾每日参读经纶,唯一盏青灯于古佛下相伴。
小莲很快明白了为什么始霖会让应聘者听取这段经文,它能与使从们产生共鸣,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会起一定的召唤作用。
“荒族那边没有问题吗?你确定他们不会派人捣乱。”小莲担心地说道。
“没问题,来一个我宰一个!”不知何时,始霖手中多了一把差不多两米的暗红色太刀,刀刃上流淌着金黄色仿佛有生命的液体,不断绕着刀刃来来回回的游走。始霖抚摸着修长的刀身,眼中露出一抹回忆的神色,但随即,他握住刀柄,向空中轻轻划去,无声无息,而对面的檀木桌咔嚓一声断为了两半,断面光滑平整。
小莲看着始霖的动作,又看了看断掉的檀木桌,说道:“其他人还好,万一是那疯子呢?”
始霖一愣,怎么把那红头发不要命的饿狼给忘了?吴阙,一个让他极为头疼的名字。
始霖打了个响指,原本已经不能用的檀木桌竟然开始复原,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对那疯子的感情已经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步,他无时无刻不想宰了这碍手碍脚的家伙——几乎每次寻找祖神遗物他都会冒出来找麻烦,但往往在他要一刀断掉那疯子的喉咙的时候,他却怎么也狠不下那条心。他又想去拿一只雪茄,但手刚抬起就自觉地放下了,她说不准抽烟。
他“呵”了一声,将盒子扔到一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小莲看着面前这面庞年轻,眼神却显得格外沧桑的老男孩,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小莲走到他的身旁,用手感受着他脸颊的温度,她俯身用嘴唇轻轻触了一下始霖的下巴,虽然无法真正触及,但她认为这是她最好的忏悔方式——如果不是在魂冢碰见她,或许这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始霖已经睡着了,沉重的呼吸声让她有些心安,外面月光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一层薄薄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