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监左右看了看吴阙:“你叫吴阙吧?你把这恶和尚得罪啦?”狱监一只脚向前伸出,用脚踹了踹在地上打滚的恶和尚,恶和尚哭天抢地,狱监像是看一只狗一般看着恶和尚。
吴阙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无辜的眼神。狱监露出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瞬寒光,飞起一脚向吴阙的小腹踹去——对于这种不老实的犯人,狱监自然要好好教训教训。
说时迟那时快,吴阙的手像是钳子一般夹住那狱监的小腿,狱监大惊,想把腿缩回去,但一切都晚了,只见吴阙手上闪起妖异的红光,狱监的大腿迅速枯萎,皮肤变得犹如干枯的树皮,狱监眼中的恐惧淹没了他原本应该发出的惨叫。
吴阙将面前的干尸拉进牢房内,从干尸身上掏出一枚古旧发黑的钥匙,吴阙将钥匙插进锁门的大锁之中,牢房外的结界随之消失,吴阙一掌打在牢房的木桩上,木屑纷飞,附近的所有囚犯都大声嚎叫了起来。
牢房之中仿佛一盆突然沸腾起来的古井,热闹得可怕。
吴阙心里大叫不好,要是任由这些疯子般的犯人叫下去,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他也别想逃出这座建康防守最为严密的牢房。
恶和尚此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将干尸扔在一旁淡定得就像是上街买菜般劫狱的吴阙,心中的惊涛骇浪难以平复。这恶和尚突然发现自己找到了知己,一个和自己臭味相投的恶人。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原来这世界上敢这么劫狱的坏蛋还不止面前这红毛小子。
几乎就是在所有囚犯完全沸腾起来的前一刻,极寒的冰霜光顾了这座南齐最为坚固的大牢。
大牢一瞬间变成了建在冰原上的冰雕城堡,华美而又透着死亡的气息。
“走吧。”吴阙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恶和尚,恶和尚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就见牢房外面站了一名穿着奇怪的小女孩,小女孩眼中那一朵朵缤纷飘落的雪花,像是恶魔杀完人后手上渐渐滴落的鲜血。
“还疼吗?”苏雅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恶和尚见这小女的第一眼本已经心生恶念,但现在一听那没有任何话语从这小女口中吐出来,顿时心中的歹念消失的无影无踪。
恶和尚的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顿时觉得自己腿不酸,腰不疼了。
苏雅领着两人向牢狱外走去,牢中一片纯净的雪白色,每一座牢房内都有一座形态各异的冰雕。
“我们得快点,伊娃诺丝正在外面与监狱守卫纠缠,我们只有3分钟。”苏雅的声音就像冰块砸在牢狱的冰壁上。吴阙点了点头,他回头对恶和尚点了点头,恶和尚还没明白这人什么意思,便见吴阙以极快的速度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恶和尚顿时感觉周身原本被堵塞的筋脉一瞬间舒畅了起来,澎湃的灵力仿佛洪水般涌向他的身体。
“这令牌你带在身上,要不待会儿你的灵力又会被这里的墙壁吸走。出去之后你最好跟着我们。”
吴阙回头看了一眼恶和尚,恶和尚表面上点了点头,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鬼主意。
“你最好别打其他主意,我荒族要的人从来不敢擅自逃走。”吴阙察觉出了恶和尚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之光。
恶和尚咽了一口口水,一听荒族二字,他所有的恶念头都藏了起来,开始他就觉得奇怪,此人是何方神圣,竟敢伙同其他人来劫狱,劫的还是他这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荒族,现在除了妖族也只有荒族敢这么做。古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在荒族眼里,他们才是这世界真正的王!
苏雅走在前面,每走过一个地方,所有可见的表面都会再次覆盖起一层吼吼的冰霜。
冰寒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翅膀在天空之中飞舞,羽毛的呼啸声割裂着耳膜。
一名名修士似是折羽的鸟人从空中跌落,伊娃诺丝周围染血的羽毛围绕着她不停地旋转,但那些修士似乎并没有死这个概念,前仆后继地向伊娃诺丝袭来。伊娃诺丝见吴阙和苏雅出来,一个闪身便飞到了吴阙和苏雅身边,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看起来就不想什么好人的恶和尚,瘪了瘪嘴:“没想到这种货色长老会也看得上?”
吴阙摇了摇头,说道:“这宝志和尚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个极具影响力的人物,这虽然是恶身,但用处还是非常大的,现在先不管长老会拿他干嘛,当务之急是我们怎么出去!”
四人抬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仿若乌云的修士御风而来,四人同时吞了一口口水,宝志和尚当即站出来说道:“今天我们跟他们拼了,我打头阵,你们跟上……”
话音未落,只见远处成群的修士突然停了下来,他们手中的战戈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这只由修士组成的军队由中间分开,从中走出一名身穿黑色铠甲,身材极其高大魁梧之人。
“百余年来,吾镇守此地,眼看朝代更替,承接帝皇牌匾,无人胆敢劫狱,今日尔等小辈,始创前例,老夫可真是开眼了啊!”
那声音显得极其沧桑古老,带着时光的沉淀回想在天地之间。
他的盔甲显得极其厚重,头盔压得很低,看不到他的脸,稍有的一点缝隙之间也只是一片黑色。
地上的四人看着天空之中的那人,心里惊骇万分,没想到南朝上下,还有此等人物。
四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他们没想到,家族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只程咬金。
烈日之下,是一片死寂。四人前方是一片黑色,背后,是一片赤白。
墨色的灵力自那人身上散发而出,凶猛,彪悍,爪一样扑向四人。四人同时翻滚开去,吴阙和伊娃诺丝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苏雅,苏雅一脸茫然,全然不知两人在打什么主意。
伊娃诺丝腾飞上空,三对翅膀从伊娃诺丝背后舒展开来,吴阙看准时机,将苏雅拦腰抱起,抓住伊娃诺丝的一只手,腾空而起。
苏雅彻底懵了,眼中的雪白之色与两颊上的红晕形成鲜明的对比。恶和尚见伊娃诺丝、吴阙、苏雅三人腾空二去,速度快得离谱,以为这三人见情况不妙,想要扔下他跑路。他半蹲下身子,在地上猛得一蹬,地上的青石板瞬间崩裂成无数块,他像一颗炮弹一般射向吴阙等人,嘴巴就像被风吹的麻袋。
“别想丢下老子!”
吴阙听见背后传来声响,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见旁边的苏雅嘴唇翕动,之后,便是一身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响!
众人皆是惊诧,只见地上又多了一尊完美的冰雕艺术品,伊娃诺丝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苏雅:“你确定他没死?”
“对付杂鱼我还是有分寸的。”苏雅头也不抬地说道。
“待会儿我们会把你扔进去,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吧?”伊娃诺丝说道。
“不需要你来教我。”苏雅冷冷地回了一句。
三人在空中快速移动,身穿黑色铠甲的那人手轻轻一挥,所有修士身上同时多了一件冒着黑气的铠甲,铠甲上雕有古老繁复的花纹。
与此同时,所有的修士手中都祭起一团淡蓝色的灵力,向那人汇聚而去。
“枯地冤魂,忠将白起?!”吴阙大惊,见此人所有的功法,竟是《古史》叙述的战国四大名将之首白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代忠将的不死之魂为何会出现在这座监狱?
黑色与白色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寒气漫天,黑气缭绕,就像是神魔之战,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家族支援何时能到?”吴阙将已经昏迷的苏雅轻轻放在地上,对伊娃诺丝传音道。伊娃诺丝沉默地张开背后的摩诃萨耶,摩诃萨耶幻化出比原本大出数十倍的翅膀,将三人包裹在其中,强烈的黑色灵力流像是飞扑过来的海啸向四人,巨大的冲击力让摩诃萨耶开始也有些颤抖。
“丰泽跑哪去了??”吴阙对伊娃诺丝喊道,这次行动有很多诡异之处,吴阙早就有所怀疑,事情要从一天前的说起。
******
21世纪。中国上海。
刚下过雨的街道反射着路灯昏黄的灯光,老男人将黑色巴宝莉风衣向拢了拢,南方的冬天还是有些彻骨的寒意。
一辆黑色的林肯加长停在他的身边,九伊离素从车内拿着一本资料夹走了出来,资料夹之间夹有一部iPad,九伊离素将平板电脑递给老男人,老男人将iPad拿过来,就见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高低起伏的统计曲线在三维模拟下形成了一屏幕的空间分析图,跳动的数据带动着模拟图一同运动。
“精确定位?”老男人将叼在嘴上的香烟触在林肯加长那钢琴般精致的车面上,那双清澈地仿佛孩童般的眼睛笑着看着面前的九伊离素。
九伊离素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老男人将iPad还给九伊离素,摸了摸九伊离素的头,将她那一头精心打理的短发揉的就像是鸡窝。九伊离素将老男人的手打开:“爸爸,别闹。”
老男人笑了笑,满是烟味的手掌抚摸着九伊离素的脸蛋:“这几年还好吧?”
“还好。”九伊离素答道。轻柔的日语,在上海的街道上显得
“嘿嘿。”老男人将绅士帽从头上取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扣在了九伊离素的头上,一只手放在九伊离素的肩上,与九伊离素一同上了吃。
车内的环境很好,条纹清晰的鳄鱼皮沙发映衬着主人的尊贵。窗外闪过上海外滩繁华的景色,远处绚烂多彩的东方明珠耸入天际,展示着这城市的富硕。
九伊离素将帽子扣回老男人的头上:“爸爸,你的秃顶可真是难看!”
“你知道的,家族遗传,你爷爷也不是这样吗?”老男人摸了摸自己光滑得就像是电灯泡的秃顶,说道。
“爸爸,姐姐在南朝的时间节点已经由苏雅确定,是否派人增援?”
“这得问问你爷爷啊,我可没这权限啊。”
“是啊,爸爸是前任执行部部长,我差点忘了。”九伊离素拍了拍脑门说道。她从车门的一角抽出一个小抽屉,抽屉里面装满了不二家的糖果,“爸爸,要来一根吗?”
老男人接过棒棒糖,塞进嘴里:“恩,木瓜味的。有男朋友了吗?”
九伊离素被老男人突然这么一问,脸一红,轻轻打了老男人一下。老男人呵呵一笑,说道:“吴阙那小子不错。”
“爸爸!”九伊离素撒娇道,“那是姐姐的菜。”
老男人又揉了揉九伊离素的头发:“我就没想明白,都是一个爸爸生的,怎么你们两个之间的性格差距那么大?”
“爸爸,你跟那法国女郎之间的风流往事我和妈妈现在都还记得呢,你怎么老是自己提起?”九伊离素吃着棒棒糖,语气中有些小埋怨。
“你喜欢吃糖,你姐姐喜欢泡吧喝酒;你喜欢搞电脑看书,你姐姐从三岁起边开始学习击剑,打高尔夫……”老男人回忆道。
“你不会还惦记那个法国女人吧?”九伊离素眼睑低垂,语气中有些失望,“她已经死了。”
老男人被这句话堵得一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林肯加长内一下变得寂静。只有外面隐隐传来的风的声音。
“现在姐姐的位置已经确定,在南朝末年,萧衍起兵造反前期。”九伊离素打破了沉默。
老男人哈哈一笑:“我就知道我家女儿不会让老爹丢面子!”
“爸爸,跟你说正事呢!”九伊离素有些生气。
林肯汽车在环球金融大厦前停了下来,上海环球金融大厦建成于2008年八月,曾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停工过一次,也就是那时,荒族长老会决定投资这座大厦,经过多方协调,荒族成为了这座大厦的最大斥资者,当然,这些事情世人是不得而知的。
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顶层是观光台,在这四百多米的高台上能看见历史悠久的黄浦江,黄浦江上一艘艘游轮点缀着这华丽的彩灯,远远看去,像是腾跃在江上的锦鲤。
此时,看台上只有一个人,索尔,北欧神话中雷神的名字,家族赐予了面前这满头银发的老人。
“老爷子,我以为今天进来不了呢!”老男人带着九伊离素走了进来,调侃道,“下面的人可把我们两拦了好久,对了,不会是你这老鬼出的主意吧?”
“九伊尚田,你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九伊尚田轻佻的话语让索尔觉得很不舒服。
九伊离素环视四周,并没有看见她那秃顶的爷爷。
“大家长,我爷爷……”九伊离素小声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大和民族特有的谦卑。
索尔看了一眼将头埋下的九伊离素,眼神就像一道寒光,九伊离素被面前的这名老人看得心里不由有些恐惧:“大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