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令其他汉儿军继续守在寨墙上,自己领着二十名全幅武装的汉儿军旋风般杀来。韩文也是太小瞧了愤怒的民夫。若是韩文不是领着二十名步兵,而是领着二十名骑兵冲杀过来,几百民夫绝对招架不住。但他领的却是二十名汉儿步卒。
就在毕进冲到离金军营帐只有二十步时,韩文手持丈二长矛拦住了毕进去路。
“兀那宋猪,还不跪下受死!”
“毕老子先杀你这狗汉奸。”
毕进大声骂道,一边手持短刀,冲向韩文。
韩文长矛直刺毕进胸膛。毕进忽然身子一矮,向前俯冲过去。毕进本就身材矮小,这一俯身,离地只有一尺多高。韩文长枪走空,从毕进肩头上刺了过去,再想收枪,哪里还来得及。毕进已冲到韩文脚下,也不直身,短刀横扫,直接把韩文的两条小腿砍断。
“啊!”
韩文发出了一声惨叫。毕进迅疾直身,和韩文贴身而立,探手揪住韩文脖子,不让韩文倒下,充当自己的肉盾。这时候,几个汉儿军已经杀到,但刀剑并举,却没敢向韩文身上劈砍。毕竟这是他们的头目,虽然是缺了双腿惨叫连连的头目。
“毕兄弟!弯腰!”
杨大壮瓮声瓮气地声音从身后传来。毕进当即推开韩文,再次俯下身子。一根巨木带着风声从毕进头上扫过去,直接扫翻了几名投鼠忌器的汉儿军。
等到其他的汉儿军准备围殴二人时,后面的民夫已经一拥而上,刀砍,脚踩,手撕,牙咬,不过片刻,十几名汉儿军无一全尸。别看同为汉人,这些来自渤海辽地的汉儿对宋人比金兵还狠。平日里欺负民夫的也多是汉儿军。
这次民夫们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又岂会让他们好过。
杀光了这二十名汉儿军,毕进一边指着几座金兵大帐,厉声喝道,“乡亲们,快去里面拿兵甲战器,等下金狗骑兵就要杀来了。”
数百名民夫乱乱哄哄地闯进金军营帐,却听见营帐里传来女子们的尖叫声。毕进脸色一暗,知道这些女子都是被金狗掳来的良家女子,夜夜被金狗糟蹋,过得比民夫们还苦。
毕进大声喝道,“只取兵甲,敢有妄动女子者,老子阉了你们!”
其实就是毕进不这样喊,也不会有民夫打这些可怜女子的主意。这时候是在和死神赛跑。能抢到一身盔甲,一件兵器,就能在接下来的残酷厮杀中活下来。
慌乱之中,也不知是谁点燃了这面金军大帐。里面很快浓烟滚滚。里面的女子们尖叫连连,从帐中逃出,衣衫不全者有,一丝不挂者也有,皆捂着脸跑到另一面大帐中去了。
当高贺喜领着汉儿军溃败入寨,已经有四五十名民夫穿上了盔甲,也拿上了兵器,在金兵营帐之外列成方阵。
高贺喜心中大急。舍拓和扎合儿死了,一百名女真精兵被杀得一个不剩。柳玉龙死了,韩文死了。小寨之中,只剩下他这名百夫长作指挥。如果不能迅速干掉这些民夫,汉儿军很快就会乱成一团。寨外的宋军凶悍到了极点,绝对会趁势攻打。
不过这个时候,高贺喜也听见了远方传来的急骤马蹄声。他知道肯定是舍拓的弟弟舍扎杀过来了。
高贺喜脸上露出了喜色。只要他能在舍扎杀到之前,稳住这座小寨,绝对可以逃过军法。想到这里,高贺喜当即大吼道,“儿郎们,不要慌,二百人守住寨墙,宋军敢来,就用大弓射他们。其他的儿郎们跟我来,杀光这些胆敢作战的宋猪!”
高贺喜领着五十名汉儿骑军对准民夫们就冲杀过来。人尚未到,就先泼过来一阵箭雨。当即有十几个民夫被利箭射倒。
杨大壮因为太过显眼,身上至少挨了三箭。幸亏女真人的铁甲还算坚固,没让他受太重的伤。
箭雨过后,五十名骑军收弓提刀,对准民夫方阵砍杀过来。汉儿军刀枪还没有用上,杨大壮的巨木又开始发威。巨木贴着地面一尺处横扫而过,至少扫翻了三匹战马。不过杨大壮也被强大的冲撞力震倒在地,巨木也撒手了。
“杀!”
高贺喜催马上前,长刀举起,直劈杨大壮。几个民夫试图冲上来挡住高贺喜,却被其他的汉儿军拦住。眼看杨大壮就要死在高贺喜的长刀下,毕进鬼魅般冲了过来,拖着杨大壮的腿,一把甩到了民夫阵中。
高贺喜一刀劈空,挥刀再劈毕进。毕进这时也提了一把长刀,一个马上,一个步下,刹时间战了个难分难解。
不过其他的民夫却挡不住汉儿军的冲击了。很快就被汉儿军撞散了步兵方阵。缓过气来的杨大壮一手提了一根狼牙棒,呼呼舞动,试图挽回败局。但几个汉儿军围住了他,乱刀并下,很快就让杨大壮身受数创。
杨大壮被砍急了,方才向寨外发出求救声。岳飞张宪吉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开寨门,岳飞吉倩有如两条下山猛虎,直接从背后杀入正在追砍民夫的汉儿军。
这一次,狡猾的高贺喜终于不再有好运。他和毕进战了半分钟,依然拿不下步战的毕进。偏偏这个时候,一条大胡子壮汉舞着双锏,旋风般杀到了眼前,只一锏,就把高贺喜长刀砸飞。再一锏,直接把高贺喜打得脑浆迸裂。
作为女真人的附从军,汉儿军战力虽然不弱,却向来都不是杀身成仁之辈。看到破虏军冲进了小寨,仅剩的百户高贺喜也变成了无头人,活着的二百多名汉儿军十分果断地下马举手投降。
毕进抱着软在地上的杨大壮,大声叫道,“杨大哥,杨大哥,咱们杀败金狗了。你可千万不能死。咱们两人还要占山为王呢!”
杨大壮身上被捅了五枪,血流不止,此时已经气息奄奄。他强笑着对毕进说,“毕兄弟,你这个大哥不中用,竟然被几个汉儿军给杀掉了。不过我也没吃亏,我也砸死了六个汉儿军。毕兄弟不要伤心,死亡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我可以去见我的父母妻女了。我可以没有遗憾地告诉他们,我已经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