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明珠向来没见过比郭俊脸皮还厚的人。因为都是前往头陀峰,在赶跑刘倪,杀光大多数地龙门杀手之后,郭俊理所当然地邀请真宝和尚詹明珠同行。
詹明珠本想拒绝郭俊的邀请,但真宝和尚身负重伤,行走都困难,只能依靠二龙山亲卫用担架抬着走。再说一旦分开,若是再碰上地龙门的杀手,二人肯定是在劫难逃。所以詹明珠只能点头同意。
一路之上,郭俊有事没事都会找詹明珠说话。作为娱乐时代混过的人,郭俊的泡妞技术虽然不高,但绝对秒杀宋人。他随便几句话,就能把詹明珠逗乐。
詹明珠每次笑过之后,才会感觉有失淑女风范,发誓不再被郭俊逗乐。然而郭俊总能成功把她逗笑。
真宝和尚从岳飞嘴里,得知郭俊也是禅门的俗家弟子,如今是二龙山的大寨主。真宝和尚当即心动。就算在头陀峰上徒劳无功,只要能请到二龙山和清风岭的人马,至少也能替中山府解围。
正因为真宝存了这个心思,所以面对詹明珠的求助目光,真宝和尚总是咧嘴大笑道,“大小姐,郭寨主不是个登徒子。男女说话又不是什么大罪。你放心,若是他真敢调戏你,我肯定饶不了他。”
詹明珠无奈,只能求助于一丈青。她和一丈青并肩而行,希望郭俊不再来骚扰她。谁知郭俊根本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照样凑到两人旁边,专和詹明珠说话。
最后詹明珠无奈,只能冷着脸子对郭俊说道,“郭寨主,明珠已有婚约在身,明年就将出嫁。还请郭寨主自重。”
郭俊之所以围着詹明珠转,却是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娶詹明珠为妻了。他并不只是被詹明珠的美丽所打动,当然,这是最重要的原因。詹明珠美艳中不失英气,一点不似文官家的女儿。不过知府詹度虽是个文人,却有勇气率万余民壮抵抗金兵大军,想来也是一个不屈英杰。只有那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詹明珠这样的大美女。
但郭俊万万没想到詹明珠竟然已经有了婚约在身。北宋时代,婚约一成,退婚几无可能。不过詹明珠如此美丽,家世又好,今年十八岁,有婚约才是正常事,没婚约才令人奇怪。
郭俊一下子变成霜打的茄子,耷拉着头走到队伍前头,和岳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去了。
詹明珠长出了一口气,庆幸终于摆脱了这个嘴碎的寨主。倒是一丈青旁观者清,轻声笑道,“妹妹想必是诓郭寨主吧?我打赌妹妹没有婚约在身。”
詹明珠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并没有欺骗郭俊,她真的有婚约在身。只不过婚约已经作废。她的未婚夫本是井陉县知府杨道的大公子,本来明年春上就要嫁过去。可惜二个月前,知府杨道降了金兵,又充当金兵的马前卒,亲自到中山府下劝降詹度。詹度站在城头上破口大骂杨道不忠不义。詹明珠得知消息后,当即亲手撕毁了和杨家的婚约。她只和杨家公子见过两面,对那个瘦小的年青人根本没什么好感。她之所以流泪,却是因为由婚约之事,想到了文弱的父亲坐困危城。
“明珠妹妹哭什么?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放心和大哥说。”
原来却是郭俊又转回来了。短短时间里,郭俊的精神头又回来了。看到詹明珠一脸愕然,郭俊也不再绕圈子,干脆利落地说道,“明珠妹妹,纵使你有婚约在身,我这辈子也娶定你了。我们两个命中注定就是夫妻。放心,我肯定有办法让令尊认下我这个女婿。”
说完这话,郭俊也不再纠缠詹明珠,直接走到队伍前列去了。
詹明珠哪见过如此直接的求婚方式,不由得羞红脸庞,眼泪流得更厉害。一丈青笑着劝道,“妹妹不必伤心。郭寨主未卜先知。想必他算出来和你是夫妻了。”
詹明珠瞪大一双泪眼问道,“郭寨主真的未卜先知吗?”
一丈青确定地点了点头,“那还有假!”
詹明珠咬着嘴唇想了一下,忽然朝前队轻声喊道,“郭大哥!”
一丈青笑道,“妹子的声音太纸,郭寨主哪里听得到。我来替你喊。郭大寨主,明珠妹子喊你过来。”
郭俊虽然坚信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的真理,但是如何挖墙角,却还没有想好。没想到这才刚过一会儿,詹明珠就想自己了。郭俊当即以百米短跑的速度向詹明珠跑来。岳飞认为郭俊此刻的速度,至少比自己快上一倍。
“妹子,何事召唤大哥?”
詹明珠忽然盈盈拜倒在地,“郭大哥,明珠有一事相求。”
郭俊连忙把詹明珠搀了起来。詹明珠的手腕冰凉中透着温润,让郭俊心神禁不住一荡。
“妹妹切勿多礼。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行。”
詹明珠眼泪汪汪地说道,“听说郭大哥未卜先知,明珠想请郭大哥算一下中山府安危如何?还有家父命数?”
郭俊心中叹道,好一个深明大义且孝顺的女子。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先问中山府的安危。郭俊沉吟了一下,方才笑着说道,“妹妹不用担心。有令尊坐镇中山府,又有智浃大师调度豪杰,明年五月之前,中山府无忧,令尊无忧。”
詹明珠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既然短时间内中山府无忧,自己也就不用担心父亲的安危。不过她随后接着问道,“明年五月之后呢?”
郭俊没有直接回答。他总不能告诉詹明珠,明年五月份,中山府就会陷落,全城百姓都会死难吧。再说那只是原来的历史走向,如今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一定会保住詹知府这样的铁骨文人。
史有明载,靖康二年二月份,宗望俘徽钦二宗北上,在中山府下命令詹度投降。结果詹度大声说道,“臣只奉大宋徽宗钦宗之命,至于金俘之命,臣不敢奉诏。”话中直指徽宗钦宗是软蛋,没有死社稷的决心。
这样一个能拒绝二位皇帝亲自劝降的官员,才是郭俊最佩服的官员。郭俊此来头陀峰,已经想好了一个围魏救赵的计策。不过这个时候,他还不会告诉詹明珠自己的打算。
郭俊这一沉吟,却让詹明珠产生了误会。詹明珠明白中山府的困境。周围郡县皆不战而降,独有中山小城坚守。如果没有援兵抵达,纵然全民皆兵,也抵挡不了太长时间。詹明珠惨笑道,“为臣死忠,为子死孝。既然连郭大哥都不忍说出中山府的下场,明珠心中明白。明珠虽为一弱女子,也有死孝的决心。”
郭俊拉住詹明珠的手,双目直视詹明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妹子且放宽心。有我郭俊在,中山府一定不会落于金狗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