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与许姑娘打起来了。”
丫头们面面相觑，好好的怎么会打起来？
“我们也去看看。”楚月娘说道，人也随即站起来。
采岂愣了半天，确定楚月娘说的是去看看，忙与丫头们一道簇拥着楚月娘出了门子。
楚五娘与许曼夏已被丫头拉开了，两人皆发丝尽散，衣衫凌乱。
丫头们忙着替楚五娘整理，没人理会的许曼夏干脆寻了处空地坐了下来。
楚大爷和许曼春离得近来得最快，两人皆是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曼曼，你没事吧。”许曼春几步扑到许曼夏身上，眼泪扑簌簌掉落。
“五娘，你这是做什么？你娘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楚大爷眉头一皱，扬手就要打下。
“你敢，楚大郎，你今天竟要为了这个狐媚子打自己的女儿吗？”恰巧赶来的楚大夫人大声喊道。
“你来了正好，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楚大爷不甘示弱喊着。
“是，我教不好女儿，”楚大夫人满脸怒容，“你这做父亲的就没有一点责任是吗？你要打是吗？朝这打吧。”
她几步扑到楚大爷跟前，一向带笑的圆圆脸颊紧紧绷着。
楚大爷有一瞬间恍惚，二十多年首次见发妻失了优雅大度。
这一下到底没能打下去，却惊动了礼佛的楚老夫人。
大房媳妇贤惠，替楚大爷房中收了八房妾室，进门二十余载，夫妻之间未曾拌过嘴。这一次，竟会当着丫头仆妇的面吵起来。
“混账。”楚老夫人手中拐杖狠狠杵着，几乎把地板戳出洞来，尤自不觉解气。干脆把拐杖对着跪在下首的楚大爷扔去。
楚大爷微微偏头，拐杖擦着鼻尖滚到一旁，落在许曼春膝头。
楚大爷一阵心疼，在楚老夫人面前只得忍住想去瞧的心思。
“你说说你，几十岁的人了，就不能为小辈们作个好的榜样？”楚老夫人跺跺脚，恨铁不成钢。
“母亲，儿子知错了。”楚大爷头压得更低了。
“不要跟我说，跟十六娘说。”
“刚刚打了五娘的是哪个？”楚老夫人不再理会他。
“是我。”
楚老夫人闻声看去，年纪轻轻的女子，背挺得直直地，灵动的双眼直看过来。
真是个胆大的女子。
一旁站立的楚二爷想道。
“倒是个伶俐的丫头，说说你为何要打五娘？”楚老夫人在丫头摆好的红木椅上坐下来。
“老夫人，若是有人指着你鼻子骂你，你会忍着，还是直接打了好呢？”许曼夏说道，声音脆脆，半点没有被吓到。
“大胆，老夫人面前容得你这般说话？”楚大夫人斥道。
楚老夫人摆摆手，示意许曼夏继续说。
许曼春忙伸手拉了拉妹妹，轻轻摇头。
许曼夏不知是没看懂，亦或根本就不愿理会。
打架的原因其实简单得很，楚五娘偷偷跑去春兰苑，却不想楚大爷也在，满心为楚大夫人不平，难免地喃喃骂了几句。
偏巧，被闲不住出来逛园子的许曼夏碰见。
许曼夏毕竟也十六岁了，利弊还是分得很清，初来乍到的，也没有贸然上去质问。
楚五娘不认得她，只当是哪房丫头，心情正是不好，劈头盖脸一顿骂。
这下可好，许曼夏也不是愿意吃亏的。两人争执不过，动起了手。
“都是奴婢没有好好管教妹妹，请老夫人责罚。”许曼春赶在妹妹前说道，白生生的额头触在地上一片殷红。
楚老夫人不说话，场面一时安静。
“你，”许曼夏瞪大双眼，“你干嘛这样，也不是我的错吧。”
“母亲，你就饶过他们吧，都是儿子的错。”楚大爷喏喏开口。
这个时候还护着那狐媚子，楚大夫人身子一软，幸而身后有仆妇手快，赶紧扶住了。
真是丢脸丢大了。
楚老夫人也不愿再多管，胡乱挥挥手。
“这次我也不追究了，人既然收了房就好好待她，”楚老夫说道，“不过，进了楚家就要守楚家的规矩。”
许曼春恭敬答是。
楚老夫人满意点点头，“那个，是你妹妹是吧？就给些银钱，找个人家好好配出去吧。五丫头这次受了委屈，你们要好好补偿她。”
“是，是，多谢母亲。”楚大爷忙忙谢过。
楚老夫人不看他，由着仆妇扶着走了。
楚大爷赶紧把许曼春拉了起来，看着额头殷红，一阵心疼。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哪里经得折腾。
楚大夫人长长叹息一声，拉着眼眶红红的楚五娘走了。
“她凭什么要给我配人啊？”许曼夏自顾爬起来，不忿嘟囔。
“曼曼，对不起，都是我，我应该听你的话，我们不该来的。”许曼春泪如雨下。
“曼曼别怕，我会给你挑个好的。绝不叫你吃亏。”楚大爷安慰。
许曼夏眉头皱得更深了。
楚月娘也随着众人出了慈睿堂。
真是个挺有意思的丫头。
楚月娘嘴角微翘，弯出一个笑来。
“那许家姑娘还真是胆大呢。”采岂说道，“连老夫人都不怕，难怪娘子想要见见。”
“到底还是小地方来的，怕是不知道大家里的规矩，才会那般胆大的吧。”丫头说道。
“还好，老夫人现在礼佛，心软了许多。不然，怕是少不得一顿板子的。”另一丫头低声说道。
“可惜了的，不知会被配个什么样的人。”
能是什么样的？指不定就鳏夫或者小厮。
“我看娘子太纵容了你们，也不看看在何处，也由得张嘴嚷嚷。”采岂呵斥道。
楚月娘平常并不在意她们说什么，丫头们说话愈发没个遮拦了。
两丫头捂嘴，低低告罪。
楚五娘没有真的获得补偿，反被禁了足，四娘，七娘也被姨娘们拘在了房里做针线。
“许家姑娘被二爷接进二房了。”
“是吗？”桂花树下看书的楚月娘没有太大表情。
“听说许姑娘不愿意随意配人，也不知怎么跟二爷去了。”采岂说道。
“让哥哥给我寻些游记吧。”楚月娘又翻了两页，合上书。
啊？
这哪跟哪啊？
娘子不是让奴婢打听许姑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