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阳光格外的明媚,谈谈的春风轻抚着杨平的脸庞,一切看似是如此和谐。杨平走在小路间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他的家人现在是何处境,隐隐的担忧一直深藏心间。
为了赶在天黑前回到小镇,杨平不由的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一心想着家人的安危,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不正常的举动。
“哥哥你看!那位老爷爷年纪那么大,却一点也不驼背,走路更是健步如飞!”
“哇!果真如此,老爷爷肯定是一位高人!”
杨平突然听到两个小孩如此议论他,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粗心大意。乔装打扮后他在外貌上确实成了一个年过耄耋的糟老头,但在行动上却依旧是个十八岁的活力男子!
如此不协调、不搭调的举动自然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关注与猜疑。要是被朝廷的爪牙给发现了,极有可能会引起怀疑,只怕是凶多吉少!
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后,杨平立即进行了自我纠正,转瞬之间就成为了一位步履蹒跚,步态沉重的驼背老头。
如此一来,虽然这打扮与体态毫无毛病,但行路速度却也降了下来,为了确保安全,杨平也只能如此这般。
原本计划只需一个时辰就能到达小城,如今却花费了近两个时辰,两个时辰的弯腰驼背让杨平很是难受,他年纪尚轻,骨骼稚嫩,很是痛苦却也只能咬牙坚持。
来到城里后杨平就迅速的去寻找张贴告示的地方,几经寻找后,终于在一处百姓集聚之地找到了告示墙。告示墙前聚集的百姓很多,杨平不敢放声求让,生怕被人识破,只能硬生生往离挤。
奈何围观百姓实在太多,杨平已经是汗流浃背,大气直喘,却依旧没能前进一步,几次都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又瞬间被弹了出来,杨平很是无奈却也无计可施。
正当杨平站在人群外无奈的唉声叹气之时,却听到了有人在大声念着一张告示,不禁仔细一听。
“罪臣杨文身居高位却不知皇恩浩荡,身为人臣竟密谋造反,杨文如今已经畏罪自杀,杨家也已被诛杀九族,但其妻儿却依旧在逃。杨文之子杨平,一十八岁,身高近八尺,面容俊秀,鼻子左侧有一痣;杨文之妻李氏,四十一岁,身高七尺,面容清秀,花容月貌,颈部有一刀型胎记。如发现此二人,向当地官府高发者,成功将二人抓拿归案赏白银一万两;将二人人头送至官府者赏白银两万两!”(特此说明,此一尺指代23公分。)
“一万两白银啊,大家可得把这画像上的人给记真切了,要是让你给看见了,这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
“听说杨文可是一个清官、好官啊,怎么就谋反了呢?”
“人心难测啊,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呢。”
“官府既然对他妻儿发布了悬赏追杀令,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这杨文是一个伪君子啊。”
“现在普通老百姓都能杀了这母子二人,这母子二人实在太太可伶了。”
“此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官差听到了,怕有你好受!”
..。
此时的杨平完全听不到众人的非议之声,当那一句‘杨文如今已经畏罪自杀,杨家也已被诛杀九族’传入耳际之时,他就已经身心崩溃。只有那咬牙切齿的声响,死死紧握的双拳以及强忍泪水的眼眶能表达他此时的悲痛与仇恨。
杨平知道他迟早会因忍受不住而放声痛哭,他还有母亲需要去照顾,强忍心中的悲愤,杨平转身就离开了告示墙,离开了这座曾抱有一丝幻想的城池。
走出城门的那一刻,杨平再也无法释怀,泪水稀里哗啦的从红润的眼眶降下,他不敢哭出声响,只能无声的抽泣着。
远离了城门,远离了人群,杨平却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的砸向地面。想起那个冷俊威严,一心望他能够子承父业的严父,杨平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他对父亲的亏欠。他为何如此的不学无术,为何如此的心高气傲,又怎会成为一个让家族蒙羞的纨绔子弟!他生平第一次想再听听父亲的教诲,哪怕是一句让他颜面尽失的谩骂,但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能得以实现的奢望。
想起那个待自己如亲身儿子般的二叔,他却再也收不到二叔送给他的奇珍异宝,再也看不到这个整天将笑容挂在脸上的亲人,也再也听不到那句曾让他恼羞成怒的“小兔崽子”;还有那和他一样不学无术,整日饮酒作乐的三叔,三叔虽是家中败子,却与他同病相怜,没日没夜的被父亲指责,三叔也因此成为了家中唯一能让他尽情倾述之人,而此人却再也无法相见。
伴他一同成长的小姨只长他七岁,他自打懂事起小姨就无时无刻陪伴在他身旁,有好吃的就给他,又好玩的就送他,从未骂过自己更未打过自己。想到一个待字闺中的花季女子也难逃此劫,惨遭毒手!杨平不由得哽咽起来,仇恨的种子早已深深扎在心间!
年迈的爷爷与患病在床的奶奶最为的疼爱自己,每一次父亲的打骂都幸亏爷爷的及时出手相救,爷爷就是它的守护神,守护了他一十八载。他一直幻想着早日给爷爷带了一个曾孙,让他在世间最后的时段还能发自内心的高兴上一回,这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幻想,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人才会连年迈的老人都不放过,给老人一个安详的晚年有那么难吗?
那两个像跟屁虫一样的妹妹总是不知疲惫的追逐着他,只为让他这个大哥哥给她们讲个故事,做个游戏。而他却总是不厌其烦的去斥责这两个年幼的妹妹,斥责她们的无知,指责她俩的不懂事。他到如今才认识到自己是怎样伤害了妹妹们的童真,又是怎样无情的浇灭了她们无数次纯真的希望。
他恨自己的傲慢,恨自己的自高,哪怕只是一次,一次的妥协就有可能会给两个妹妹带去无限欢乐,他不是一个好哥哥,现在他再怎么想去补偿,也都已经为时已晚。
他更不敢去想像那些恶魔如何对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子下得了手,他们怎么敢直面那单纯的眼神和那纯真的笑脸!将一个年幼无知,含苞待放、等待绽放的生命无情的摧残..
杨平再也不敢去想,这样痛彻心扉的折磨太让人感到无助、钻心与生不如死。而刘胜二字,早已经深深烙在了杨平心中。他告诉自己此生不报此仇,不杀此人他誓不摆休!
带着悲痛的心情杨平还是往小镇赶了回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告知娘亲,只能绞尽脑汁的思考、思索,只为想出一个能让娘亲接受的说辞。
黄昏显得是那么的阴沉,遍天的乌云让空气都变得十分的压抑,就连即将降落山后的夕阳散发出的也竟是黑色的光芒,这不是真实的场景,却是杨平眼中所看到的场景。
当他缓步走到小镇之内时才突然意识到整座小镇处在一片出奇的死寂中,方才心有所思的他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一阵惶恐的不安感顿时涌上心头。
杨平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哪怕是平时从未间断的鸡鸣狗叫,但他却看见了血!真真切切的血!没有丝毫的犹豫,杨平立即就往屋里飞奔,推开屋门一看,竟是遍地狼藉!带着忐忑的心情冲如内屋,却看到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母亲躺在了血泊之中!
“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唤响彻天际,紧接着却传来了几声落地的声响。
杨平虽悲痛万分,却也感觉到这丝异常,扭头一看,三位黑衣蒙面男子手持还在滴血的长刀就站在门外,蒙面男子透露出满满杀气的眼神让杨平顿时瘫坐地上,惊恐又无助的紧盯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