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李姑娘，晋王醒了！”我还在煎药，张永德过来兴奋得告诉我。我很是高兴，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去看他，快到门前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不知他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正想着，却听到房中传出一人的说话声，不是郭荣，他刚醒还没有什么力气，不会这么中气十足，可是声音却有些熟悉。我一下子想了起来——范质，他应该在开封，何时到了澶州？我迟疑了，不知还该不该进去。

“李小姐，晋王房中的是范质范大人，他担心晋王身体，特意从京中赶来，没想到他今天刚到，晋王就醒了。”张永德给我解释道，“走我们进去吧，正好介绍你和范大人认识。”他就要推门。

我却后退了几步，“张大人，我还是不要进去了，我只是民间女子，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商谈国事了。”

“也对，李姑娘想得周到，那你晚些再来看晋王吧。”张永德点了点头。

“张大人，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您可否答应？”我看着他道

“李姑娘有话只管讲。”张永德马上说道。

“张大人，其实我于晋王之间又些误会，现在还不宜见面，你能不能替我先保守这个秘密？”

“李姑娘，你不是要离开吧？”他显然有些着急。

“张大人误会了，我不会离开，现在晋王已醒，我不用每日到他房中照顾，只想先到你府中的厨房做事，以后再找机会与他化解误会，只是请张大人先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我解释道。

“那怎么行，现在澶州上下都知道是你想出的控制瘟疫之法救了千万百姓，他们现在都敬你是仙女呢，这件事早晚会传到晋王那里。”张永德摇头道。

我一到澶州便足不出户的呆在节度使府中，怎么就成了百姓眼中的仙女？会把我想到用黄花蒿治疟疾的是说出去的自然是那些御医和郎中了，只是这一点我却没有想到。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现在我确实不能见他，请张大人体谅我的苦衷。”我继续恳求道。

荣，我说过不会在离开你，但请你原谅我现在不能见你。范质的到来，让我不能不想起他说过的话“支持晋王的众大臣都说洛小姐来历不明，如果成为王妃会惹来众议，对晋王前途不利。”这些让我不得不退缩，为了你的前途，我现在只能默默的守候你。

高怀德那边我自然也是打好了招呼，他虽然也有些不解，倒是没有多问，只说会替我隐瞒。张永德也还是按我说的做了，告诉郭荣说是控制瘟疫的实际上是位隐居避世的女道士，不愿与俗世有诸多瓜葛所以也不便相见，只是不知他相信了没有。不过竟也真的没有问起我来。

倒是范质，无意间看到了在厨房干活的我，虽然我穿着粗布的衣服，面纱遮着脸，他还是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没有说话，只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难道他还是认出了我来？好在接下来的几日直到他回京，我这里始终风平浪静，毕竟只有一面之缘，我装束又变了这么多，他只是有些许怀疑吧。不管如何他的走让我轻松了很多，不知为何，在这位大人面前总有种压迫的感觉。

药已经不需要我来熬，现在他每隔几天才需要喝一次，也只是防止复发而已，我每日在厨房中竭力为他搭配着膳食，好让他尽快调养好身体。

从高怀德那里我知道他身体刚好些就已经出去带领民众重建家园，又派出澶州的守军，为百姓疏通河道，防止以后再发生水灾。转眼洪水已经褪去一月，他亲自去外地运进种子，分发给农民，让他们尽快补种，希望可以减少灾害带来的损失。

这一日高怀德来向我辞行，一个月来他也一直在协助郭荣为百姓做事，显然比他在战场上打了胜仗还激情高昂。“晋王是我高怀德此生除赵大哥外最佩服的人，姑娘你千里迢迢来此不就是为见他吗，何以到现在还不肯相认？”临走之时，我送他出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现在还时机未到。”其实何时才会时机成熟我自己也心中没底，所以也不想多说，想到赵大哥一直都没有消息，不知怎么样了，就对他说道，“高将军，我很是担心赵大哥，你此去京城一定要打探一下他的情况。然后写信给张大人，他自会转交给我。”

“姑娘大可放心，赵大哥文韬武略，皇上现在正缺人才，对他应该不会重罚，我回京若见到他，就与你联系。”高怀德满口答应。

送走了高怀德，我没有立刻回城，沿着乡间的小路走着，看到新生的秧苗已经有了一尺多高，农人们都在田间忙活着，新砌的房屋，整修一新的河道，仅仅过去了两个多月，澶州又恢复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与我刚来时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远远的看到郭荣在指挥着士兵们，修筑河堤，他已恢复了往日的挺拔身姿，俊逸面容和睿智眼神，举手投足间都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的气质。我知道短短几个月，他已经赢得了澶州百姓的心，百姓们都庆幸遇到了如此爱民的王爷。其实他本身就是有那种可以让人折服的本领，让人心甘情愿追随着他。

面纱有些被风吹起，我抬手拉住了，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是多么的突兀，极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快步返回了节度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