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因为震惊而驻足了好大一会儿,直到纳鲁的枪口抵着小米格罗的脑门,他们才迈开步伐登上阶梯。
“开船吧,我会跟在你们后面的。”纳鲁在他们身后,对楼梯口待命的管家喊说。
等他们上了船,收了舷梯,管家吩咐水手拉锚、扬帆。小米格罗他们站在甲板上,寒气比起陆地上更甚。洛秋使劲握着自己单薄的衣袖,不断地哆嗦。维伊坐在一个木箱子上,望着海水映射的圆月,一副思绪万千的模样。
“启航!”管家大声地喊说。
敞开的风帆彻底被海风撑开,水手满舵向左,驶离了码头。船跟着晃了一下,小米格罗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船舱的门同时被打开,一个身影大步地往管家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洛秋循声望过去,看见船舱里站满了白色着装的海军。他们一个个手里拿着长管步枪,严正以待在船舱里候命。
“怎么开船了!博尔格先生还没上船呢!”先前冲出来的那名海军对管家嚷说。
倒地的小米格罗听到这声音,连滚带爬的往前挪了几步,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无比兴奋地向着那位海军跑了过去。
“白斯叔叔!白斯叔叔!”他激动地喊着,“有救了!这下有救了!”
那名焦急的先生就是小米格罗一直满心挂念的海军少尉;他的表情过于狰狞,与小米格罗内心映射中描述的善人与正义毫不沾边。但他确实是着急万分的,似乎博尔格的结局已经可以预见,而博尔格的不详又对于他来说十分的重要。
“哦——小米格罗——”他接着对管家咆哮,“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至少要让博尔格登上这艘船吗!”
“老爷让我不要过于激化矛盾,”管家用机械般的口吻说,“他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白斯少尉咬着牙瞪了管家一眼,他焦急的在甲板上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耳后突然传来铃铛响动的声音。他们看过去,一艘巨大的四桅帆船出现在夜色中,桅杆顶端飘扬着纳鲁的海盗旗帜。狂妄得大海盗站在舷边上,拿着一柄金色握柄的长刀,伸手指向西左小镇的中央。他的身后,博尔格正笔直地站在那里。
“瞧着吧!焰火的表演!”他大喊。
“砰”的一声,西左小镇的中央突然冒起了冲天的火光,蘑菇云蹿升到天空,冷静自持的管家也吓得满头是汗。白斯少尉愕然地望着管家问,“怎么了!那里是什么地方!”
“老爷的宅邸。”管家喃喃地回答。
纳鲁的海盗船上,博尔格的双手在大衣袖子里握成了拳头,但他脸上依旧表露着和善地笑容。恐怖而又盛大的火光让镇子里人群的惊呼声顺着海风传到了耳边,心满意足得纳鲁握着刀从舷边上下来,傲慢地跨着大步走到甲板中央。他对自己船上的水手们呼唤:
“为了焰火欢呼吧!”
原形毕露的海盗本色让博尔格的脸颊不断地抽搐着,他走到纳鲁的身旁,尽量不表露出内心的愤怒,“纳鲁先生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纳鲁一面用刀背敲着自己的肩膀,“没什么理由,我是海盗,最擅长的就是掠夺——非得说理由的话,我不是在餐厅里跟你说过吗,展示一下自己研发的炸药。”
他说完话就进了船舱里,虎视眈眈的水手们甚至让博尔格不敢开口叫住他。海盗船紧跟着自家的大船。博尔格看见了船艉上对着自己招手的白斯少尉。为了不引人注目,后者换了一身水手的衣服。博尔格身旁始终站着许多海盗,于是便装作看不见白斯的挥手,盘腿坐在了甲板上闭起眼睛来。
没有了海盗的威胁,在博尔格家的船上可以自由行走,小米格罗叫上洛秋和维伊走进了船舱里,他们在一个狭小的仓库间里商量该怎么改变计划来阻止海盗船的继续航行。
“威力也太大了,你看看刚才的火光,我们点燃了扔过去可以吧?”小米格罗说。
“距离太远,风太大,根本不可能。”维伊立刻就反驳说。
洛秋进了仓库间就发现了一个铁皮箱子,他探着脑袋在铁皮箱子里摸索了半天。小米格罗焦急地对他吼了起来,“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想办法!”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洛秋转过头来,手里拿着一张牛皮纸裹成的卷轴,说着就打开了它。“瞧瞧,这是全席宴的菜单和料理方法!”他好像对这个更感兴趣,看了一眼后就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你拿这个干什么,南柯梦所记载的菜肴是流传最广的篇章,杂货店里都有手抄的副件,你可以随意购买,价格也不贵,贵得是制作菜品的原材料。”维伊说。
“我第一次见,”洛秋兴奋地说,“我想拿回去给我爷爷看看。”
“计划!”小米格罗用吼声训斥着他,“我们在讨论的是救人的计划!”
“船上有海军,海军自会想办法的。”他看上去好像十分开心。
“海军来那是运气!”小米格罗大声地说。
突然仓库间的门就被推开,白斯少尉扒着门框打量着他们,小米格罗吓了一跳,紧紧地抱着手中的背包。过了一会儿,白斯开口问说,“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小米格罗问。
“炸药!你们有纳鲁的炸药是吗!”他说,“我听管家说那个是特效炸药,一盒炸药可以炸沉一艘船。”
维伊没说一句话,把头撇了过去。洛秋沉默着望向小米格罗。小米格罗立刻站起身来,把手中的背包递了出去,“就在这里,是我们在博尔格先生家挖到的。”
白斯一面打开背包看看:“我有办法,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三个人来到甲板上,蹲在通往上层甲板的楼梯旁。管家和舵手站在平台上奇怪地望着这四个人。白斯低声说:“一会儿我会让管家用灯光信号和他们交谈,让我们能到他们的船上。”
“去他们的船上干什么!”小米格罗惊恐地问。
“万一要是上不去呢?”洛秋问。
“不会上不去,”白斯说,“海盗要面子,不可能不让我们上去,我的海军船在前面海域等着呢,总而言之,上去之后,小米格罗就举着炸弹威胁纳鲁,先把博尔格给救出来,然后我们再趁机从海盗船上逃跑。”
“就这么简单?”维伊轻蔑地一笑。
“简单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只要有这个炸药,并且能上到他们船上,一切的事情都好办。”白斯自信满满地说。
他差使博尔格的管家用煤油灯做信号与后船沟通。海盗们果然轻松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四个人乘坐木舟到了海盗船下,对方的水手放下了绳梯。白斯让小米格罗背着炸药在前头,又让另外两个人紧跟其后,自己则在最后的位置。
上了船后,四个人被数十个水手用长管步枪逼迫着站在角落里。从船舱里走出来的纳鲁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船员放下武器。他走过去盯着白斯望了好大一会儿,一副惊奇的模样说:
“这不是白斯少尉吗,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船上来了。”
“博尔格先生呢!”白斯问说。
“博尔格先生在船舱里呢,”纳鲁说,“你们要过来,我就请他进船舱里休息了。几位这是有什么事情吧?”
“还记得乌戈荒岛上的事情吗,”白斯毫不客气地说,“我以为你受到教训后早已经学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