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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噩梦

旭日商城,一家时装店的橱窗后,两个靓丽的女人倚靠柜台正说着话。

“婷!”

萧婷向我迎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玫红的紧身连衣裙,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透着娇媚。她上下打量着我,疼惜的说:“你这气色也太差了!”我瘪嘴苦笑,跟随她来到柜台后的休息区坐下。

店员小方端来两杯速溶咖啡,萧婷跟她交待了两句,话锋一转,看向我问:“不是刚转正,怎么我进趟货回来你丫就辞了?”

我将辞职的始末坦白交代,追问说:“我是不有点冲动?”

萧婷噗嗤一笑:“坦白说,这还真像你干的事!”她拿勺子搅拌着咖啡,难得又显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我正打算扩充店面,干脆你来帮我得了!”

“叮铃~叮~铃~铃~”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铃声乍响,我急忙打开挎包翻找出那个风铃。

萧婷见我紧张兮兮地拿出这么个玩意,不解的问:“这什么?古董么?”我摇摇头,将风铃的来历以及昨晚的梦境告诉她。她从我手里接过风铃看了看:它也就半个巴掌大小,上面裹着类似锈迹一样的黑壳;顶部有个凸出的小孔,类似于挂在老建筑屋檐下的风水铃。萧婷又将它反过来一看,不以为然的说:“你看它还是空心的,怎么可能有声音?是你生病,想多了吧!”

通常铃铛中间会悬挂一个铜舌,撞击发出声音,这个风铃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注意到——也许这就是它被丢弃的原因吧!

我瘪瘪嘴,感觉自己真有点神经质了,但就在这时我看见一抹陌生又熟悉的蓝色。我“嚯”地站起身,盯着店里的橱窗——两个人型模特穿着最新款的夏季套装,那个身影就站在它们中间,穿着那件暗蓝色的中领羊毛衫。

她又出现了!

我惶恐的盯着那妇人,她也看着我,用她那双漆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吞噬着我的理智。

是幻觉吗?

我看着那妇人面若死灰的脸上不满焦虑不安,心中甚是疑惑——如果她不是幻觉,那又是什么?

忽然,那妇人迅速退去,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穿过了橱窗的钢化玻璃。

“怎么了?”

萧婷推了一下我的胳膊,也朝橱窗看去,我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就这么一眼我的视线立即转回橱窗,那个身影竟不见了!

幻觉!

肯定是发烧引起的幻觉!

我极力说服自己,双脚却不受控制地挪动,拔腿而逃。

“萧婷!萧婷……”

我听到身后传来萧婷的呼喊声,仍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跑着。突然,一个转弯,我受到一股冲击力。

“啊……”

我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事吧?”

我闻声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穿白色短袖衬衫的男生。他偏头看着我,眉清目秀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我急于离开,对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跑,直到跑到商场外我才敢停下脚步喘息。

烈日当空照,暖意洋洋,我感觉舒坦了许多,但神经仍然紧绷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让我既惊恐又敏感,我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东西”在靠近。我想跑,双脚却迈不开,只得浑身僵硬的站着,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近了!它近了!

就在我差点失控大叫之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喂,你东西掉了!”

是人!

我轻轻舒了口气转过身去,一只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那是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拿着一个乌漆麻黑的物件——是那个风铃,此时它让我有些不寒而栗。我心想既然它掉了,又何必再回来呢!

我心里升起一股莫名怨气,抬头怒视那个“拾金不昧”的男生。挺俊秀的一个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刚才撞到的路人。我不情愿地伸手拿回风铃,顿时浑身一阵恶寒。

“你气色很差!”男生说。

“嗯?”我对他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感到诧异,抬头又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解释了一句:“我感冒了!”说完,我握紧手里的风铃,眼睛盯上了离得最近的那个垃圾箱……

一路精神恍惚,我不知不觉走到了油柏路。

马路边,一个穿着环卫马甲的佝偻身影让我想起了老王头。我走近些,才发现那个环卫工正是老王头。我犹豫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但下一刻我愣住了!

老王头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四五十岁、穿着暗蓝色羊毛衫的妇人。她还是那副焦急的样子,只是,这次她的眼睛是看着老王头的。

七月酷暑,我站在毒日头下哆嗦起来。老王头拖动垃圾桶往前走,不经意间瞥见了我。他似乎在回忆什么,我抬起一只手指向他的身后,他见状侧过身子瞧了瞧,微眯起眼,满脸疑惑。

他看不见?

他看不见她!

“咋了?”老王头扯着嘶哑的嗓子问。

我噤若寒蝉,不住地摇头来否决眼前所见的“幻觉”。老王头见我一言不发,阴沉着脸,推动垃圾桶继续往前扫去。随着他的走动,那妇人也跟着走了过去,不,她不是走,而是“飘”过去。

这一刻,我真的开始害怕了,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太阳这么大,鬼是不会现身的!

我双手紧紧拽着挎包的带子,继续往前走。我走得很急很急,却不敢跑,心里隐隐觉得如果跑,就会被追。突然,我刹住脚步,倒吸一口凉气,那妇人瞬间又出现在我的前方。那抹暗蓝色刺痛我的双眼,我看见那妇人灰白的面容开始扭曲并露出痛苦的表情。此时,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我腿一软,跌退两步。

就当是噩梦,让我醒来吧!

我撇过头紧闭双眼,暗暗祈求——一、两、三、四……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那种危机感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我的心里清楚这个“噩梦”它不会醒了,因为我感觉到周围变得阴冷起来,而且那股寒意越来越近,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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