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和江昭月在老夫人那处用了晚饭,席间祖孙三人谈笑不断,江梨就好似个话匣子,嘴一刻也没闲着,老夫人也跟着絮絮叨叨,直把眼前两个孙女儿夸得不好意思,免不了对大孙子江昭枫又是一阵恨铁不成钢。
也幸得江梨能在一旁和和稀泥,才使老夫人又暂时开怀了起来,而江昭月也只有在如此氛围下,言语才稍微比平时多上一些。
待暮色降临,夕阳西沉,天边红霞朵朵,又茶过三盏,老夫人才意犹未尽的说:“唉,也多亏你们两个在,奶奶才能这般痛快,以前一个人冷冷清清,你们长兄又素来和我没什么话说,你们的娘呢,又不能这般与我肆意玩笑,总感觉寂静了些,以往倒是不太能察觉,自从阿梨你这话匣子回来,才觉得以前过的太没滋味!也难得你俩还能陪着我老太婆乐一乐,这人老了呀,最怕冷清。”
江昭月忙道:“是昭月的不是,以往姐姐不在,就我能在跟前,也没多来陪陪您,还请奶奶原谅。”
老夫人摆手道:“罢了罢了,你那性子奶奶是知道的,平时也是宅在屋里很少出门。不是奶奶说你,性子太沉闷了也不好,就像今儿个,在奶奶这乐一乐。多好,你说是不是?以前没伴沉闷点倒是有个由头,现在你二姐也回来了,可不许再像以前那闷葫芦样儿了,多和你二姐一处玩,”
“你二姐从小是个闲不住的,什么鬼主意都有,你们爹娘也不管这些,只要不太过就行,在这大好的年纪,可不是得尽兴的玩么!等着嫁人了,哪儿还能由着你来?到时候后晚可就晚了!看你二姐就是这个理,人爱动了,精神也就好了不是?”
老夫人这一通说教,倒把江梨说得惭愧起来,自己小时候??????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爱闹能形容得了的。
正要出言帮着昭月解个围,倒是昭月先开口道:“奶奶说的极是,昭月谨遵奶奶教诲。”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拉着江梨的手道:“阿梨,你现在回家来了,这皇梁啊,可有的是好玩的地方,想去哪儿玩尽管去,记得带着昭月一起,不然整天就闷在她那小院子里,这可不太好。不过只一样,可不准闯祸!”
江梨万万没想到,奶奶不仅不阻止自己出去玩,还能允许她带着昭月出去玩,这简直就太开明了呀!有了奶奶这话,这下出去可就不用偷偷摸摸,想尽办法了,这可是省了多少脑子和心思呀!况且有了奶奶的首肯,父亲娘亲可就不会再有什么二话了。
江梨心情不由的大好起来,到底还是小女儿的年纪,脸上不由绽出大大的笑容,“奶奶放心!往后昭月就交给我了,保证走哪儿带哪儿!”
老夫人看江梨神采飞扬,高兴得都快没了边儿,忙出言提醒道:“话虽是那么说,可也别什么地方都去,踏踏青游游湖这些,是没问题,那些个酒楼大街,市井小民地痞流氓遍地的地方,可不许去!”
江梨心想,这些个地方,才是我最爱去的。
脸上倒也不漏破绽,只一个劲儿答应着:“奶奶放心~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我难道还分不清么!”又笑嘻嘻的拉了昭月的手,左手握拳在右肩上作势捶了一下,“昭月,你就放心把自己交给二姐吧,二姐定带你游遍这皇梁!”
这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让众人忍俊不禁,老夫人实在禁不住这么个活宝再卖弄下去,打断道:“快行了,夸你两句,还上天去了不成!说得再天花乱坠有什么用,多靠点谱,也好让奶奶多放点心。”
江梨见好就收,颔首应了声是。“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姐妹两个就早点回去,早些歇息了,明儿个才有精神。”江梨江昭月双双应了,带着侍女就回了各自院子。
夕阳已经沉了下去,暮色彻底降临,天边红霞也不见了踪影,倒是有一弯新月徐徐攀上了夜空,刹时照亮了整个夜晚,再一会儿,便能清晰的看见夜空缀满星星点点的亮,有的还一闪一闪,江梨不由的想,这儿的夜晚可真美,在边关,可只有一弯清冷的月,和一地寂寥的月光。
又想起前人文者苏大家的诗来,那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最是触动,不知道边关的将士们如何了,不知道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将士们,伤势可曾好了?也不知道,山脚下的居民,和凤阳关内的百姓,是不是也能睡上个安稳的好觉?更不知道,此时,那人是不是一样,也在看着这同一轮弯月?
江梨无意识的摇了摇头,在心里叹道:唉,愿望总是美好的,可惜往往事与愿违,要得到一方的安定,势必要付出一方的鲜血,而想要一个人好,又该从何下手呢?况且,还真是不敢也无从下手。
边上的离乔和毕澜见自家小姐边走边摇头晃脑,时不时还叹口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毕澜倒是还好,虽然好奇但没有贸然开口问,离乔心里不由嘀咕:“小姐几年不见,怎么还多了这种爱好?看着月亮还能叹起气来。”
到底平时性子急,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您这是想什么呢?还叹气了。”江梨回头,见身后两人都看着自己,离乔眼中一片好奇,毕澜倒是隐藏得好,可那点好奇还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于是装模作样的咳了声,才故作深沉的说:“你还小,不懂。”
离乔眼睁得更大了,“小姐,还有什么是我不懂的?而且,我还小?您分明就只比我大一岁呀!”
看那一副势要刨根问底的样儿,江梨只得老成道:“年纪不是问题,阅历才是关键,你整天就待府里,能懂什么。”离乔一听,觉得颇有道理,“说的也是啊。”
毕澜看着,离乔就这样被小姐轻易的糊弄了过去,顿时觉得,唉,阅历还真的是关键,心知小姐不会说,便也不问。于是主仆三人就这样,一路安静的回到了洗梧苑。
早有小丫鬟掌好了灯,洗梧苑一片亮堂,待来到堂内,见丫鬟侍女还跟在身后,江梨出声道:“你们也累了,都快歇着去吧,楼上不用人,半夜也不用轮更了,都安心睡着”便抬脚上了楼去,只剩下离乔毕澜并两个小侍女。
离乔和毕澜是早就习惯了,知道小姐不喜欢让人总候在身边,特别是休息的时候,可边上两个小侍女就不知道这些了,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离乔出声,方才安心的退了出去。